「方尋府中聞你不在,我就知你必然來了此處,宮裡頭出了大事,快些隨我進宮。」
他這副模樣不同於往常,面上也失了往日裡一貫的風度翩翩,呼吸急促著,連衣衫都有些許凌亂,像是匆匆忙忙趕過來。
宋鉞擱下手中酒盞,不輕不重地發出一聲響。
「宮裡鬧起來了?」
這個時辰,宮宴該將將結束才是,各回各府的,能出什麼樣的大事情?
雖是如此作想,但他心頭仍舊攀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起身的動作也無意識的倉促了些,絲緞般的墨發從肩頭一路滑下。
桑青折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喉骨滾了一下,「要當真是鬧了起來,倒還好,是,」話音頓了一下,他看向宋鉞,神情有些複雜又有些輕鬆。
「樂央宮那位,瞧病的太醫說,未必是……能撐得過今晚了。」
宋鉞身型猛然一僵,手指顫了一下,心裡像有一塊巨石輕輕抬起又重重落下。
「什麼?」他下意識反問,似沒聽清,「怎麼回事?」
語不自覺的又一些急,「什麼叫未必能撐得過今晚了?」
方才那小傻子還在宮門口一臉嬌憨地對他傻笑,這才過了多久?
眼下事急,桑青折並未留心他這一絲異樣,只匆匆調頭往門外走,「車架在門口,路上細說,聽聞是忽然燒了起來,小公主身子本就同常人不同,此番不知怎麼受了大寒,怕是……」
話聲未完,宋鉞徑直從他身旁越了過去,石青色的袖襟在空中起起落落,掩在底下的手指驟然收緊。
受了大寒……
宋鉞眸底陡然愣怔,唇角壓下去一些,抿做一條直線。
趕車的不敢耽擱,二位爺進了車架,他高高揚起馬鞭,發了狠地抽下,破空一聲,駿馬因疼痛嘶鳴,車輪碾過凍土,硬生生撕裂了夜間的寂靜。
車上,桑青折瞧著自上車後就靠在窗旁不知想什麼的宋鉞,斟酌著語句道:「其實,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他們先前的一切謀劃里,都沒有小公主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雖至今早已不按那個法子行事,但小公主的存在於宋鉞而言確是一份潛藏著的威脅。
若她當真挺不過今夜,於他們而言必然是一件好事情,想來對白後的打擊也是十分巨大。
就是……有點可惜了。
桑青折撫了一下翻起來的袖角,不自覺地想起小公主那張嬌媚萬分的臉,和她笑起來時,彎成月似的明亮貓瞳。
樂央宮中。
茶盞清晰破碎聲響勒緊所有人的心房,白後握著佛珠的手指攥得很緊,手背上繃出道道顯眼青筋,她鳳眸凜冽,氣勢逼人。
「若是哀家的安寶兒出了什麼事,哀家要這宮中人全部給她陪葬!」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