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
惜玉一怔,眼中闪过微诧。也只是一瞬,她便整理好情绪,走出了酒肆。
人走了,整个酒肆内只剩下祁肇自己,他坐去墙边的凳子,低头看着桌面。
“嫁人了吗?”又是一串咳声,祁肇抬手捂住,待落下时,掌心上一片猩红。
为何渤泥的雨如此寒凉,竟让人觉得骨子里都冷得厉害。
这厢,惜玉走在细雨中,很快上了主街。
脚底虽然沾了泥,但是她步伐轻松,因为祁肇的这次退却。以往的交锋,退得总是她,被逼无奈假死逃生,可是这次她没退。
她也没想到,纪景会找来渤泥的国师。这样的话,祁肇即便想抓她,也没了办法。
“阿惜,我在这儿。”街对面有人朝她招手,隔着雨帘都能看见他脸上明朗的笑。
惜玉点头,遂撑伞走过去:“来晚了,适才在酒肆算了账。”
纪景接过伞,帮着收起:“进去罢,掌柜说昨日才来的一批新布料,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成亲,总要做几1身衣裳的。”
“不用这样破费,反正我们……”惜玉小声着,后面也没说下去。
“左右都是要穿的。”纪景笑笑,拉着她进了布庄。
惜玉迈过门槛,没有挣开自己的手。以前她和祁肇一次次的相争,头破血流,这一次有人会站在她身旁,帮助她一起。
有了纪景,她才知道只是躲并没有用,要勇敢站出去。因为,她太在意现在的一切,一丝一点也不想放弃,她早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惜玉。
两个人买了许多的东西,并没有因为下雨天而影响心情。悠闲前行的时候,纪景甚至帮着惜玉剥果皮,会把大半的伞面遮去她头顶,自己一半身子留在雨中,却仍笑着。
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祁肇如鬼魅般站在阴暗的墙下。
他看见惜玉在笑,对于纪景的靠近她不排斥,还帮着去扫对方衣袖上的雨滴。这些,她都不曾对他有过。
手里一松,伞柄从手里掉落,在地上转了几1圈后,被风带着刮走。
祁肇双手扶着墙,拖着步子想去追,才移了两步,一股腥甜顶到喉咙,他哇的一口吐出来。
面前的泥地上铺开一片猩红,很是刺目,雨点不停落着,似乎想要将这狰狞冲刷干净。他摇摇欲坠,视线开始模糊,却仍执着的盯着女子远去的身影。
“惜玉,你怎么才会相信,我真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被雨声掩盖,或许能听见的只有他自己。踉跄了几1步,他扑到在地上,万千的雨水落下,砸在他身上。
。
房间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偶尔是熟悉的木板吱呀声。
祁肇知道,这是船已经到了海上。就在他病重昏睡的这段时日,整支船队离开了渤泥,继续往大海的西面行进。
六日,他居然昏睡了这么久,很多人认为他不会撑过去,有那么一瞬,他也觉得干脆就
这样一睡不醒。
“是渤泥的国师(),???恏?虎澃?()『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说是睡醒人就会好起来。”胡大人站在几1步外,腰身微躬,说着事情缘由。
祁肇起来,坐在床边,身体仍有很多不适,麻木着,似乎像是换了一具躯体。
“其余人好了吗?”他问,抬头看去敞开的窗户,外面是广袤的大海,“离开渤泥多久了?”
胡大人弯腰拱手作礼:“大人,热病已经控制住,离开渤泥已经,已经三日。”
三日,在海上已经航行很久,铁定是无法回航的。
祁肇眸色一沉:“谁下的令?”
“是下官,”胡大人双膝一弯跪去地上,然面上并没有一丝后悔,“船队已经耽搁太久,必须起航了。此去西洋是官家的命令,扬我大渝国威,这样的大事是会名垂青史的,大人应该明白。”
这些祁肇当然明白,他只是想带上惜玉。可是老天好像在故意捉弄他,让他找到了她,却又不打算还给他。
“她呢?”他小声问。
胡大人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便叹了一声:“就在我们起航的前一日,她嫁去了纪家。渤泥国师与纪家有来往,做了证婚人,所以整个渤泥国都知道了这件事。”
祁肇麻木的双手攥起,桃花眸没有一丝光彩:“她真的嫁了?”
“大人,你还需快些养好身体,很多事情要靠你来筹谋啊。”胡大人心里急,生怕祁肇被那女子所惑,下令返航。
良久,床边响起一声叹息,祁肇忽的笑了声:“渤泥国师为何肯给药?先前他可什么都不说,装得没事儿人一眼。”
既然有制热病的方子,怎会轻易拿出来?
胡大人犹豫一瞬,才开口道:“这个……方子其实是纪家的。”
“是吗?”祁肇仰头大笑,可脸上没有半点开心,“我还真是小看这个姓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