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向隅的喉咙哽了一下,感觉自己现在的姿势和距离都有点不太好解释。
好在床上这人估计已经烧得七荤八素了,并没有质疑他的行为,只是有气无力地感慨道:“好软啊……”
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我能睡吗?”
“睡吧。”傅向隅说。
得到“指令”,秋池很快把眼一闭,几乎是瞬间就又失去了意识。
好累。他真的太累了。
一直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就跟个上了发条的大公鸡一样“哒哒哒”的仿佛精力无限,可这会儿发条一松,他就好像再也动不起来了。
傅向隅有点做贼心虚地扯起被子盖在这个人身上,然后又有些好奇地低头嗅了嗅他的颈,没看到腺体在体表上略微凸起的那个形状,也没有闻到那天他所“尝”到的气味。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单薄得连被子上洗涤剂的气味都可以轻易将其掩盖过去。
即将起身时他又看到了Beta的唇,大概是因为高热,这个人的嘴唇看起来也比以往的时候更加红润。始终柔软的、散发着那股时有时无的橙子味。
傅向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妈的……
说不清是好奇还是因为其他情绪,傅向隅终于还是不太理智地把头低了下去,在秋池唇上舔了一下。
他确认了。这人的嘴唇是烫的、软的,还带着一点橙子的香气。
回过神来的傅向隅陡然站起身,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这人只是都兰的一个底层校工,穷到要靠出卖尊严和器官赚钱的男人,一个连信息素都可怜的几乎像是根本没有的Beta……他在做什么?
好在床上的那个人似乎对此毫无察觉。
傅向隅感觉研究所的人说的没错,自己可能真的快要憋疯了,所以才饥渴到了这种有点可笑的地步。
……
秋池乱七八糟地做了很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站在一间阴冷逼仄的浴室里,找不到自己的鞋,只能被迫光脚踩在遍布水渍污斑的地面上。
到处都是湿淋淋的。
然后他听见了妈妈在外面叫他,接着他直接穿过了那扇破旧的门,来到了室外。
眼前的景象不断扩大,变成了一个喧闹的菜市场,天上在下雨、好大的雨,他无处可躲,只能钻进菜市场的棚子里。
他还是没能找到自己的鞋。棚子底下那些人的眼睛正盯着他看,于是他低下头,赤脚踩在菜市场那粘腻又脏污的地面上,污水里有粉红色的鱼鳞在流动,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他想跑出这里,但似乎总有东西在阻拦着他。
菜市场里也开始下雨了,湿淋淋的雨雾包裹着他,他拼命地逃跑,可却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秋池在惊惧与喘息中醒来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少年时期压力特别大的时候,他时常会翻来覆去地做这几个相差无多的梦。白天已经够累了,可晚上到了梦里,好像也无处可以藏身。
秋池靠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正躺在傅向隅家的客房里。
身上出了许多汗,头也已经没那么疼了。
秋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惊讶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他连忙翻身下床,又顺手整理好了被自己弄乱的床铺。
客房里配了个小面积的盥洗室,秋池进去洗了把脸,然后戴上了来时的帽子和口罩。
关灯转身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好像是躺在地上睡的。最近一直没遇上晴天,他身上穿的那件棉服已经好久都没洗过了,秋池当时感觉自己都快晕成一滩泥了,没力气也没精力再去剥衣服,于是干脆就顺着傅向隅的话,直接睡在了地上。
傅向隅后来好像又进来过一次……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秋池没想太久,晚上他还有个兼职理货员的夜班要上,这会儿赶回都兰,大概还能来得及吃个晚饭冲个澡。
他有些混乱地背上那个旧书包下了楼。
客厅里亮着灯,秋池试图寻找了一下傅向隅的身影,但却没有看到楼下有人的影子。
他着急要走,但出于礼貌,又不好就这么不告而别,于是他想了想,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傅向隅的名字,给他发了条消息。
秋池:「我先回去了。烧已经退了,谢谢你。」
穿鞋的时候,秋池看见自己那粘着湿泥的鞋底在玄关入口处的地板上留下了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他有点惭疚,把身后的书包反背到胸前,他记得自己出门前往书包里放了一包路边扫码送的湿纸巾。
可他刚拉开书包拉链,一颗形状饱满的橙子忽然从书包里滚了下去——
只见他那个破背包里,满满当当的被装满了几乎半个书包的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