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微妙的巧合一下子拉近了余鹤和余滴砚的距离,然而更加默契的是,他们谁都没有讲这块儿疤的来历。
他们都曾替彼此吃过苦,谁吃的更多谁吃的更少好像也没办法比较。
二十年前的正月十六,因为护士的疏忽,余鹤与余清砚互换人生,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在观云山的冷风下与过往告别,放下了对血缘亲情的执念,为自己选择了一个新的家人。
余鹤和余清砚并肩往庄园门口走去,良久无言。
走了很久,余鹤忽然问:“你刚才是真被我气哭了还是在跟我耍心眼?”
余清砚声音很哑:“你真的很气人。”
余鹤:“所以你没耍心眼,是真的把我当家人。”
余清砚:“我真的把你当家人。”
余鹤岌岌可危的智商在这一刻运算至巅峰,他捕捉到余清砚言语中的回避,停下脚步,审视着余清砚:“那你没说你没要心眼。”
余清砚报以沉默。
那就是耍了吧?
余鹤闷头继续往前走,这个问题要是不能确定他肯定今晚都睡不着了。
余鹤猛地停下,余清砚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注意余鹤又不走了,一头撞在余鹤的后背上。
余鹤转身再度审视余清砚:“你说华国人不骗华国人。”
余清砚鼻尖动的通红,他把手放在唇边呵气取暖,在余鹤清澈的眼神中淡然回答:“我耍心眼了。”
余鹤气的踹了树脚。
他就知道余清砚才没有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哭呢!
余清砚心眼比莲蓬还多,肯定是和余世泉、张婉他们相处久了,发现这俩人也不适合做家人,就转头找自己当亲人!
但余清砚之前算计过余鹤,想要余鹤原谅他还不肯直接服软,非得在寒风里演这么一出,搞得跟余鹤对不起他一样,
害得余鹤自责了半天。
这不是反客为主吗?
余鹤简直要气炸了,还好他坚守原则,没有为了哄余清砚叫‘哥’,否则这将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又踹了花坛一脚,余鹤愤怒地想: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精的跟狐狸一样,都欺负他好骗!
*
送余清砚回来后,别墅内已经收拾妥当,周姨洗好水果摆在茶几上,见余鹤回来后说:“蛋糕放在冰箱了,还吃吗?”
余鹤摇摇头:“您别忙了,回去歇会儿吧。”
周姨看余鹤的眼神很慈爱,含笑问:“是不是起太早困了?”
余鹤打了一个哈欠:“有点,傅先生呢?”
“上楼啦,”周姨放下手中的果盘,压低声音:“傅先生有点累了,连傅家的叔伯长辈们来,傅先生都没陪这么久过。”
周姨朝余鹤挤了挤眼睛:“傅先生宠着你呢,亲自给你撑场面。”
余鹤心里暖洋洋的,等不及电梯下来便大步迈上楼梯,急匆匆留下一句:“我上楼了!”
“慢点!”周姨念叨了余鹤一句:“这孩子。。。。。。”
慢不了。
余鹤大步流星,三两步蹿上楼。
他太想见傅云峥了。
他想告诉傅云峥:在二十岁的这个生日,他拥有了爱人、朋友、家人。
真奇怪,明明才分开一小会儿,可余鹤却很想很想傅云峥,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傅云峥讲。
余鹤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思念不用分割两地,只需片刻未见便足够想念。
遐思眷眷,自离开余家那天开始,余鹤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么多快乐。
从巍巍山巅跌落,傅云峥接住了他。
赠予他一段比梦境更美的欢愉。
苍穹之上,浩荡苍云万里,有一片云从此只属于余鹤。
潮起潮落,沧海茫茫,余鹤的云不在巫山。
余鹤推开房门,奔向他的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