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不过是在傅宅干活的,哪里能劝得了主人家的事情,傅先生愿意纵着余鹤,她劝也无用,反倒讨嫌。
说到底是这孩子还年轻,火力壮,高烧起来五脏六腑烧着热,能不想喝凉的吗。
周姨把冷敷贴轻置在余鹤额间,反身下楼去给余鹤端可乐。
余鹤盯着周姨走远了,才抱怨一句:“骨头疼。”
此时余鹤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不用刻意掐嗓子也柔柔弱弱、娇娇气气,他将傅云峥的手贴在了脸上,侧过身曲起腿,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微微发抖。
傅云峥给余鹤掖下被角,虚握着余鹤的手问:“还想吃什么?”
余鹤摇摇头。
傅云峥感冒也没好,他侧过头咳嗦几声:“等会儿周姨上来,让她帮你把电热毯铺上。”
余鹤一点都不想从床上起来折腾,又实在是冷,屋里的空调已经打到了三十度,傅云峥没穿外套,只穿着件薄衬衫,挽起袖子露出小臂,连常在腿上盖得毯子都搭在了一边,而余鹤盖着棉被还冷的直发抖。
人类的参差。
“想要个暖宝宝。”余鹤说。
傅云峥问:“暖宝宝是什么?”
余鹤闭上眼,又长又直的睫毛微微抖动:“电加热暖水袋。就是毛绒绒的,能把手插在里头取暖那种。”
傅云峥转动轮椅,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号前又问余鹤:“还要别的吗?”
余鹤说没有。
傅云峥拨通电话,直接拨到了傅宅负责采买的工作人员那里。
余鹤睁开眼,正巧看见傅云峥波澜不惊地下达采购‘暖宝宝’的工作任务,傅云峥神情严肃,认真到极致就有种莫名的幽默。
傅云峥身上具备总裁的杀伐决断,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向余鹤反馈:“两个小时内,暖宝宝就能送来。”
这话不知道戳到了余鹤哪处笑点,余鹤笑到肚子痛。
傅云峥又去探余鹤的体温:“烧傻了?”
余鹤问几点了,傅云峥看了眼腕表,告诉余鹤时间。
不一会儿,家庭医生到了,国际惯例先凉体温,而后是采血,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采血针,叫余鹤挽起袖子。
余鹤把胳膊递过去,紧紧盯着医生的手,看着医生用酒精擦拭他皮肤,又看着医生拆开采血针的消毒袋。
傅云峥有些诧异,医生给他采血时,余鹤分明不敢看,说自己晕针,怎到了自己这里就不错眼地瞅。
很快,傅云峥知道了答案。
当医生拇指推着针头往余鹤静脉扎的时候,余鹤嗖地一下抽回手臂,远远地躲开了。
傅云峥:“。。。。。。”
医生:“。。。。。。”
余鹤还想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把他抽手臂的动作遮掩回去。
可惜家庭医生见多识广,见惯豪门里娇气的小姐少爷为不打针不吃药做出的诸多操作,余鹤编造的借口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医生冷酷地对助手说:“按住他。”
助手一抬膝,半跪在床上,双手把余鹤的胳膊按牢:“按好了,郭主任。”
余鹤瞪大双眼,亲眼看着医生动作迅捷如风,单手推动针头往他皮肉里压,闪着寒光的针头碰到了他的皮肤,下一秒,余鹤的眼前一黑。
傅云峥宽厚的手掌盖在余鹤眼睛上,余鹤一眨眼睫毛就能蹭到傅云峥的掌心。
余鹤又闻到了皂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