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净园,星月急忙擦干了眼泪,问贴身的大丫头道:“藿香,你瞧着,郡主会帮我吗?”
藿香是个长着圆脸,模样讨喜的丫头,说话也软软的好听:“格格就放心吧!郡主素日里也就对您亲近几分,且看郡主往日品行,还不曾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
星月虽已止了哭,但声音依旧带着三分哽咽:“如此,我便安心了。”——亲娘已去,长兄亦丧,长嫂懦弱,后母算计,阿玛又是个不细致的,如今她唯独能依靠几分的也就是这个郡主二嫂了。
只要郡主肯帮忙,只要稍稍能借几分雍亲王府的势,何愁不能嫁个靠谱点的丈夫?她是不敢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那起码也该得到丈夫应有的爱重吧?起码也不能小妾、庶子成群吧?来到清朝,她活得真有够憋屈的了。想到此,星月忍不住羡慕极了这个郡主嫂子,处处都雍亲王府撑腰,连阿玛都不敢得罪,甚至狠狠鞭打了二哥、幽禁了郑秋黛。若她也能穿越成四爷的闺女,那该有多好啊!
只是这个郡主二嫂到底还是稍微有点不争了,若换了她,略施手段,必然能一人独霸主额附,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唾手可得了。
一路走回国公府,星月又道:“三弟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了,改日该带他去给二嫂谢恩才是。”
藿香顿时吃了一惊:“格格,您怎么又犯糊涂了!三爷可是郡主的小叔子,如此贸贸然进了净园,要是传出不好听的话,可如何是好?!”
星月一愣,她差点忘了,这是个嫂溺叔援都不可的时代,便讪讪道:“我一味只记得郡主的好,倒是忘了这茬子了。幸好有你提醒我!”
藿香听了自家格格的话,才松了一口气,格格自打两年前病了一遭,高烧烧的混忘了不少常识性东西,不过好在性子改了不少,也能听得进去劝告,总比以前好些了。藿香便又道:“格格这个样子可不成,您还有不到一年便要选秀了,可得抓紧了时间好好跟温嬷嬷学熟稔了规矩礼仪才成。”
星月听了,也万分重视起来,“你说的是。”——以前有藿香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时时提醒,才没有露了马脚——ps,只是藿香这个名字实在太那个啥啥了,叫她一不留神就想到了霍香正气丸,总忍不住想爆笑一通!!
☆、九、第二重境
月满如盘,遥挂星空。
此刻万籁俱静,人人都酣睡了,包括守夜的金盏和那个叫薄荷的二等丫头。唯独帷帐中大腹便便的宜萱却精神得跟夜猫子似的。
宜萱仔细检查了金盏、薄荷二人的的确确睡得熟了,这才放心地去推开窗子,好让月光进来。
今夜是十五,是修炼月华吐息决难得的好日子。这部功法虽修炼了没多久,却给宜萱出乎寻常的舒适感,连每日请平安脉的石磐石医士也大感郡主的身子愈发健康得不得了。
修炼一夜月华吐息决,竟是比酣睡一夜都要叫人舒服百倍!稍稍可惜的一点是,每次修炼,都必须推开窗子,否则吸收月华便会大打折扣,宜萱细细揣摩了,原来还是她的感应不够,修炼不到家。
不敢浪费时间多吐槽,宜萱已经盘坐好了,暗自运转体内的灵气,不消片刻,身心俱沉浸在奇妙的感觉中,融融月光之下,周身便如同浸泡在了温水中一般,上上下下三千六百个毛孔也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月华,如饥饿的婴儿一般。
宜萱感受的身体比往常夜晚的不同之处,大感月圆之夜难得。渐渐,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舒展开了手和脚,在她的里,在羊水中以极缓的速度转动着,也随着她一起吸收月华灵气。
宜萱不禁大感诧异,急忙心神凝聚在肚子中。
她感觉到了,一个小小的,却异常蓬勃的生命……
同样的,那小小的生命也在向她释放着某种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依恋……
那是来自血脉的羁绊……
宜萱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渐渐的,竟与她的心跳和谐地交融在了一起……
那是一种极其玄妙的感觉,那样水融,让人身心都温暖洋洋……
于此同时,完全月华点点飞快地汇聚着,在奇经八脉中如潺潺溪水般汇聚,一同涌向肚脐下三寸处的丹田。这一切,宜萱都能神奇地“感应”到,心下不禁欢喜异常,按照月华吐息诀上所书,她竟已经修炼到了第二重的境界!区区几日就能有这般成就,当真是出乎宜萱的意料!看样子,小肉球还真挺够意思的!
于是,将将感应转移到自己里……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宜萱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突然觉得那不只是和硕怀恪格格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是与她血脉相容,更灵魂相通的孩子!!
宜萱的心软软的,忽的,她不禁万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下一瞬间,宜萱脑袋里冒出了那个抱着她大腿卖萌撒娇又爱嚎啕大哭的时空管理员小肉球——额!!不行,她的儿子决计不能那样!!
如此一下子,那水融的感觉便一下子消失了。
宜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只是讨厌那个小肉球而已,怎么跟肚子的孩子灵魂就感应不上了呢?
睁开眼睛一瞧,原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
天亮了,日出月落,自然便修炼不了月华吐息决了。宜萱自是如此按照常理下了决断,却不曾想,还有别的缘故在里头。
康熙五十六年三月十六,额驸德二爷还哼哼唧唧躺在床上养伤,那头的徽三爷却已经好了泰半。
医士石磐把这脉象,颔首点头,又叮嘱了徽三爷一些饮食上禁忌,便前往正院向国公爷复命了。
“恰巧”大格格星月也在……
石磐自是一五一十报了好消息,又倒出之前大夫所开药方的种种问题,倒是据实所述,分毫不增不减。
石磐年已六旬,又是雍亲王府邸仅次于医正的医官,他的话自然格外有分量。
国公爷雅思哈听了,下一瞬眼瞪得如铜铃一般,狠狠拍案,怒不可遏:“好个庸医,竟敢误我儿性命!!看我不拆了他的医馆!!!”——虽然雅思哈平日里瞧不大上这个庶子,可也容不得外人怠慢。
一旁的星月格格急忙软语轻声劝慰:“阿玛息怒,幸而石医士医术高超,三弟恢复康健已然是指日可待,这可是喜事!您气坏了身子,可多不值当啊!”
有乖女儿细声安抚,雅思哈立刻减了大半的怒气。
石磐忍不住暗自摇头,国公爷于内务上怎么这般不明透?只是他一个外人,着实不好点透,可郡主意思,分明是想要让国公爷明白里头的意思——这可不好办了!
星月见阿玛怒气消了大半,便露出几分疑惑的样子来:“之前的那位尹大夫也是京中有名的,连简亲王府的伊尔根觉罗侧福晋都赞过好的,太太也是听说他医术不错,才特特为三弟请了来的,如何会犯了连下药轻重都拿捏错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