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士聚在楼上的包厢里喝酒听曲儿,正是欲仙帮的十二分舵主。
此次来京,不管他们的收获大小,毕竟也是领了官身,也可以说得上是衣锦还乡了。
因都是分舵主,他们天南地北经年难得一晤,如今凑到一起,又被这京畿繁华迷了眼,竟是臭味相投不忍早早分离。于是一路自京城而来,吃喝玩乐又厮混了几日。然而毕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加上各自盘缠不多,几百号人消耗也实在是负累,今日这一曲听罢,北边的几个分舵主就要先行离队向着自己的老家去了。
他们各自揽着香玉在怀,举杯相撞,共同祝愿帮主——啊不,欲仙丞相前程似锦,万寿无疆。
忽然间,包厢外哗声大起,有人高声叫嚣:“今日我家少爷要宴请好友,这场子我们刘府包了!其他人,请换个地方玩去吧!”
“砰”的一声,蜀州舵舵主把杯子往地上一砸,面上横纹丝丝拧起:“格老子的,哪个龟孙儿在老子面前作怪!”
江左舵主素来是个沉稳的,听来人口气仿佛是地头蛇,生怕冲撞了什么贵人,立即派了手下出门向青楼的龟奴和本地的客人打听一声。不多时,那人回来道:“是前丞相的儿子刘长赢。”
顿时有人怪叫起来:“他老子是丞相的时候我们都不怕,现在咱们帮主才是丞相,他算老几?!”
江左舵主回忆起和金亢龙喝酒时,曾说起到妙州得空了去会会刘长赢,一时也是冷笑起来:“对,没错!我们既然帮他刘家的女儿搬了家,不妨也去帮帮这刘家的儿子松松筋骨!”
众人向来敬重江左舵主这个书生,闻言更是胆气一壮,骂骂咧咧地齐齐出了厢房,要和刘长赢好好聊聊。
不料,出门时却看到外间已经刀光剑影地打成了一气。
众人惊疑,只看到青楼大堂中,一深一浅两道人影你来我往地腾空缠斗,竟是打得难舍难分。
“叮”的一声响,刀剑相撞,二人各自被震开来,那浅色衣衫的男子退了几步,“哇”的吐出一口血来,恨恨道:“你这厮来此作甚?”
那深衣男子哈哈大笑:“刘长赢,你老子已经不是丞相,你还牛气个什么?今日小爷来此,就是为了给你个教训!”
众舵主明白是有人抢在自己前面给了那刘长赢教训,心中大快,高呼着叫起好来。
蜀州舵主冲着刘长赢桀桀怪笑一声,朝底下那深衣青年叫道:“少年郎好身手,你今日起运了,加入我欲仙帮共谋富贵吧!”
那青年仰头看了他们一眼,洒脱笑道:“你们运气倒是不错,那小爷就来帮你们谋一场富贵!”
众人一愣,这小子怎么口气如此轻狂。
刘长赢平复了喘息,挺剑又朝那青年刺去,口中高叫道:“东方胜,看剑!”
众舵主哗然。
不多时,那刘长赢败下阵去,正要逃脱,被那东方胜一脚踹翻,晕了过去。刘府家丁见状,顿时急了,一拥而上要和东方胜拼命。
哪能干看着东方小侯爷这么吃亏,江左舵主忙招呼着自家手下一窝蜂地冲上去,和刘家人打作一团,一时间桌椅横飞,碎瓷遍地,将这偎芳阁打了个一片狼藉。
毕竟是他们欲仙帮人多势众,不多时就将刘家人悉数打退了下去,只剩了昏迷躺倒在地上的刘长赢。
东方胜哈哈大笑,扔下了一把金叶子给偎芳阁的龟奴,充当损毁的赔偿,而后又朝着众舵主喊道:“来个人把刘长赢给我捆上!”立时有帮众上前把刘长赢捆了起来。
纷乱之中,江左舵主仍是清明,上前问道:“你是东方小侯爷?”
众舵主都是分舵的人,并没有见过东方胜的真容。
东方胜洒然一笑:“怎么?不信小爷的身份?”
江左舵主奇怪:“你不是去前线打仗了吗?”
东方胜嘿然一下:“掩人耳目罢了,若我去了,谁来送你们这一场泼天的富贵呢?”
众舵主面面相觑。
“就算不认识我的脸,你们总认识这个东西吧。”东方胜自怀里掏出块牌子来——
黑铁令,欲仙帮人见之如见帮主。
手中竟有此物,果然是东方小侯爷!
众舵主齐齐行礼。
东方胜大笑着,一边叫众人起身,入内陪他喝酒,一边嘱咐帮众抬着昏迷不醒的刘长赢进了包厢。
偎芳楼得了东方胜的钱财,自是不敢再计较什么损毁,立时流水价地送了酒席进来。众人推杯换盏,酒喝了一半,江左舵主起身敬了一杯而后问道:“不知东方小侯爷来此——”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线:“草民刘韬,特来拜见贵人!东方小侯爷可在此?”
里间顿时有了片刻的静谧,众人齐刷刷地朝东方胜看去。
东方胜嘴角一勾,仰头笑了一声:“刘韬,滚进来吧!”
须眉俱白的刘韬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进了门来,向着东方胜深施一礼:“小侯爷,犬子无状,得罪了小侯爷,草民特来替犬子来向小侯爷赔罪!”
说着,身后有家仆抬了两个箱子进来,刘韬继续道:“这里有黄金五百两,权当今日给小侯爷的花销,还望小侯爷笑纳!”
众人不禁咋舌,刘韬不愧是前丞相,儿子被人打了还来赔礼,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