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茫然摇头:“阿姐,我不是厌恶尔虞我诈,我只是……
“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她唯一的诉求是为了亲人,但她的亲人,只有阿姐。倘若阿姐不需要,阿姒再寻不到别的理由。
让她融入世家和权势中的理由。
她仍未寻到答案。足以决定她与家族、与晏书珩关系的答案。
。
出内宫时,阿姒碰到了个人。
建康王虽着官袍,周身仍透着超然脱俗、不入凡尘的清冷。
阿姒恭敬见礼,出乎意料地,那位王爷很温和,待阿姒像对信重的晚辈,与平日冷冰冰的模样判若两人。
“来见你阿姐?”
阿姒应了声,她虽受过这位王爷的搭救,但过后再无往来——建康王仿佛不喜欢人,也不喜欢人世。
想起阿姐的话,又想到数月前建康王曾说姑母利用过他也骗过他。
阿姒一阵混乱。
不愿信,但诸多端倪还是在心里编织出了真相的纹路。
但阿姒不想去深究。
爹爹之所以是爹爹,并非只因为血缘关系。哪怕她的生父另有其人,也不过是多了个与她有血脉联系的人。
不必证实。
更没有证实的必要。
“朕道表叔怎有耐心同晚辈说话,原是阿姒妹妹来了。”
散漫调侃的声音打断思忖。
许是要当父亲了,李霈稳重了些。他当着建康王的面感慨:“昨日的事朕和你阿姐听说了,朕将为人父,见阿姒妹妹如此孝顺,深为动容。”
建康王淡淡颔首:“陈少傅悉心教导的孩子,也如他一般赤诚。”
他大概不习惯说太多话,更鲜少夸人,哪怕夸人也面无表情。
李霈又道:“颍川数城收复,朕欲派朝臣代朕巡狩。你阿姐称亲人祭日将至,想回去祭拜。但她有孕,禁不起奔波,阿姒可愿代劳?”
阿姒眼里倏然亮起细碎光芒。
这是她近期听到最好的消息,阿姒欣然谢过李霈,心情轻快不少。
她要回去祭拜爹爹,顺道回幼时和爹爹埋三春寒的地方看看。
或许在那里,她能寻到答案。
。
陈季延的事虽在陈氏掀起波澜,但不到半月,便已平静。
阿姒没事人似的,照常和九哥斗嘴,和四姐学打理铺子。但因她那狠绝的一剑,陈家人看她的目光不像从前那样只有爱怜,而多了些小心翼翼。
被她下套的二叔陈仲敬尤其有趣,在她面前刻意端出长辈似的威严,却像极了一只纸老虎。
阿姒时常怀着恶意,刻意怯生生唤他“二叔”,每每这时,陈仲敬便像见了鬼似的,嘴角不自觉抽动。
阿姒觉得有意思。
无人敢招惹的感觉倒很不错。
替天子巡狩的事因朝堂有变动而延后了半月,人选悬而未决。
可去阳翟再快也需耗上两个多月,怕错过爹爹和祖父的祭日,阿姒思前想后,说服族中人提早十日出发,过后再与朝廷的人汇合。
此行需要准备的一切都由族中去置办,阿姒唯一要操心的,便是多挑几个信得过的护卫和侍婢随行。
五月十六这日。
陈家的马车抵达码头。
刚要下车,听九哥在外提醒:“阿姒,晏中书来了。”
那日后,阿姒因着未寻到答案,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因而也并未主动去见晏书珩。
而他也收起狐狸尾巴,格外体谅,未像从前那样给她下套约见。
偶尔他会托晏宁给她送东西,有时是芙蓉糕,有时是亲手雕的小物件,分寸拿捏得极妥当,叫阿姒都不忍恶意揣测他这是居心叵测。
深吸一口气,她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