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之人,皆有颜面,尤其是朝廷重臣,更重此道。
面子,此刻对大田令等人而言,如遭重击。
他们先前主张暂停引泾工程,挖掘毛渠,如今却不得不承认错误,老脸无光。
大田令一言既出,咸阳宫内一时寂静,众人皆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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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尊严,尤其朝堂之巨擘,更甚。
脸面受损!
对大田令等人来说,此刻的改口无疑是自扇耳光。然而,关乎大秦未来,此刻唯有忍辱负重。
嬴政亦是如此,逐客令与废逐客令的反复,已严重损害了他的威严,但他此刻却若无其事。
王尚如此,臣子何以不为?尤其大田令已开口,其他经济大臣纷纷转向,一致赞同重启引泾工程。
此情此景,令嬴高心中震撼。世人常惊叹汉武帝的轮台罪己诏,对他的悔悟给予极高赞誉,但此刻,嬴高对大秦君臣的行为深感敬佩。
这是个竞争激烈的年代!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时人淳朴,犯错即承认,尤其在大秦,自孝公以来历代君主的过失皆被记录,直至今日,嬴政不惜自揭疮疤,将事迹载入国史。
正是这份坦诚,使大秦傲视六国,终统一天下。
嬴高惊讶之际,李斯详述书房中商议的短期与长期之策,不出所料,朝堂上下几乎一致选择两年内完成的短期方案。
然而,老廷尉问道:“敢问陛下与众卿,若征召百万民夫,粮食从何而来?”
廷尉一语,全场陷入沉寂,无人再议。
粮食短缺,乃重大问题。
若不解决,大秦危矣,更别提征百万民夫修筑引泾工程。
一提及粮食,满殿皆默,群臣望向老廷尉黝黑的面容,无人敢触此难题。
李斯等人虽有对策,此刻却不宜由嬴高或李斯开口,唯有秦王政最为适宜。
嬴政察觉众人目光,微笑着对老廷尉言道:“孤意在实行民工军制,官仓供粮,此法源于昭襄王伐赵之时,孤拟效仿前例,并非破坏大秦法制。”
嬴政话毕,满殿目光聚焦于老廷尉。
廷尉乃秦法守护者,象征着法律的权威,面对这位铁面无私、只认法不认人的老廷尉,即使意气风的嬴政,此刻亦需谨慎。
因此,嬴政直视老廷尉,等待他的答复。
只要廷尉点头,无人敢反对。
老廷尉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向嬴政行礼道:“秦法以农战为本,农为战之资,战为农之护,农战一体。”
“引泾工程关乎农事,民工以军制修渠,一则助农,二则备战,不违秦法,老臣以为可行。”
出乎所有人意料,廷尉非但未反对,反而坚定地回应。
“臣亦以为可行!”
国正监随即言,群臣哗然。
廷尉与国正监,执法与监察大臣皆表态,此事已可提上日程,大秦无人反对。
“臣等皆以为可行!”
见廷尉与国正监开口,群臣不再沉默,纷纷附议。
“嗯!”
嬴政点头,挥手道:“颁王书,重开引泾工程!”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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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朝议,嬴高一言未,只是静静观察大秦群臣的表现。他现,整场朝议始终在嬴政的掌控之中,甚至廷尉同意民工军制也在嬴政的预料之内。
心念百转,群臣散去,嬴高仍逗留在咸阳宫大殿。他需要找出幕后黑手,想到某种可能性,他需要得到嬴政的许可,同时,他也想试探廷尉府是否已查出端倪。
“公子高,有何事?”
见群臣皆去,嬴高仍在殿中徘徊,嬴政语气淡然地问道。
对嬴高的心思,他大致能猜到,此事也需要与嬴高商议。
大秦即将掀起一场风雨,已是箭在弦上。
“父王,儿臣执掌廷尉府三月,此事查至何种程度为宜,还请父王指示!”嬴高轻笑一声,恭敬地向嬴政行礼。
朝堂上的强硬是他的策略,面对嬴政,他知道何时进退。
此事若无嬴政支持,仅凭他一个未成气候的公子,根本无法做到,这点自知之明,嬴高还是有的。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