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灵道:“可是首席大弟子的令牌现在在他手上,是不是就说明……”
陆仁表情一垮,不情不愿道:“可能是吧……”
其实倒也不奇怪,毕竟云玉尘关禁闭了,但首席大弟子的职务总要有人来担,就是不知道,这是一时的,还是之后都是沐风了。
那两人并没有在禁室内待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宣灵拎着陆仁跳下树,他倒是不在意苍衡设下的结界,反正他有系统的瞬移大法,但是陆仁在旁边是个麻烦,他三两句把人打发走,唤出系统,轻轻一闪,便瞬移进了结界内。
深吸一口气,宣灵握了握拳,莫名有些紧张,手心里汗湿一片,他小心翼翼推开了禁室门,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坐在案桌前执笔写着什么的青年。
听到推门声,云玉尘写字的动作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声音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
宣灵心下了然,云玉尘估计是把他当成沐风那两人了。
他没吭声,蹑手蹑脚靠近云玉尘身后,刚想拍对方肩膀吓唬一下,云玉尘警觉地察觉到有人靠近,且来意不明,便下意识反手攥住他手腕,使了点力气,出手利落地将他压上了案桌——
发绳在混乱中被扯落了,宣灵只觉得后背一硌,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以一个被压制的姿势躺在了案台上,乌黑如瀑的发丝散落一桌,懵懵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地对上云玉尘漆黑的视线。
宣灵心尖莫名微微一颤。
云玉尘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或者可以说是,差极了。
虽然依旧好端端地站着,但脸色却是十分苍白,看上去比之前消瘦许多,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病弱之气,搭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冰冷得宛若死人,力气也几乎没有,如果不是他一点反抗之心也无,云玉尘绝对压不住他。
宣灵心里不是滋味,面上却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抿嘴笑了笑,眼睛亮亮的,伸手勾住云玉尘脖颈,借力坐起,语气嘚瑟道:“几天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啊,不然怎么一见到我就这么热情地扑上来了?”
争执
云玉尘定定地看着宣灵,半晌没有开口。
宣灵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刚想随便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云玉尘就拨下他勾在他脖颈上的手,嗓音淡淡道:“你不该回来的。”
“我已经向苍衡长老提出了和离,即便现在他不松口,过段时间也会答应的,你要是回来,他反而不肯答应了,说不定还要罚你,你若是不想被罚,就尽快离开宗门吧。”
宣灵微微一愣,语气莫名变得有些恶劣,道:“你说什么呢?我们为什么要和离?我既是你的道侣,也是沧澜宗弟子,想回来就回来,有什么该不该的?”
“他要罚便罚就是,反正我也不会听的——倒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们传得都是假的,什么我忘恩负义、暗中勾结……那么离谱,你不会信了吧!?”
云玉尘道:“我没信。”
宣灵刚要松口气,云玉尘便继续道:“与这个无关,你确实不应该回来。”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宣灵,语气格外冷静,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你还年轻,天赋也不错,二十岁便已达金丹期巅峰,值得一个更好的道侣,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宣灵忽地冷冷道:“我已经迈入元婴境了。”
云玉尘顿了顿,片刻道:“恭喜。”
宣灵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和离!?
恭喜!?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这一路上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去帮这人找碧血草,结果就等来一个和离?
宣灵咬了咬牙,忍了又忍,低声喃喃道:“气死我了……”
本想借此来平息心中的怒火,但是平息半天,也没能平息下去,最终实在忍不住,他恶狠狠地一把抓住云玉尘的手臂,一口咬上去,边咬边含糊不清道:“呜呜呜气死我了!!!”
看上去凶狠的动作,实际上却是轻得要命,似乎连个浅浅的牙印都留不下来。
宣灵低着头,维持着这个动作,半天没松口,直到云玉尘从怔愣中回神,轻松挣脱了这不算钳制的钳制,捏住宣灵的下巴尖,抬起人的脸一看,才发现,巴掌大的小脸上,赫然淌着两道清晰的泪痕。
宣灵一点都不争气地哭了。
他本来就不算坚强,原本一心只想当条咸鱼,苟住小命就好了,却莫名其妙被卷入主线剧情里,惹上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债,好不容易争点气,算做了件好事,对方却似乎压根都不需要,迫不及待地便与他划清界限。
但是,宣灵也不是傻子,稍微想想,就知道云玉尘大概率是因为不想牵累他,才出此下策。
站在对方的角度,宣灵离开他,除了让他沦为史上第一个因为修为尽毁而被道侣抛弃的笑柄外,别无好处。
——只是,他还是有点小小的委屈。
宣灵下巴搭在云玉尘手心,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不知不觉就神游天外,胡思乱想得出了神。
唉,他现在和云玉尘也算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对方不想着共患难也就算了,怎么还老想把他拱出去呢?
等一下,他和云玉尘谁是夫谁是妻啊?
嘶……
宣灵小脸一垮,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持续性神游天外——
直到云玉尘伸手拭去了他眼角残余的眼泪。
云玉尘道:“想到哪里去了?”
宣灵:“……”
倒也不必这么了解我。
他眼梢还洇着红,鼻尖也是红的,哭过一场,忽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慢吞吞直起身子,若无其事道:“啊?没想啊,我什么也没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