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在此专为恭候老相国……老相国怎么自已走过来了,是嫌弃肩舆简陋吗?”
高怀德还是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他活着的使命仿佛就是为了挖坑埋入。但是他卢宗逊岂是好招惹的,直白道:
“公公又在给老夫挖坑,嫌弃陛下赏赐的肩舆,老夫还想乘坐公公的十六人抬大轿吗?”
“哈哈,老相国真会说笑…”
说着,高怀德身位一侧,将卢宗逊往里面让,说道“老相国先觐见陛下,稍后再到咱家那坐坐,咱哥俩有些年头没在一起唠叨了。”
“老夫也正有此意,那一会儿就叨扰了。”
卢宗逊拱了拱手,说道。
一转身,卢宗逊的脸便阴沉了下来,呸,一个阉竖,只会阿谀奉承,背地里使坏的奸诈小人,跟谁咱,咱呢?
他两人从认识就不对付,现在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是照样不对付。
显德圣君皇帝李稷二十岁克承大统,过了今年就在位五十年整,明年就是他的七十岁大寿。
内廷已经递话给政事堂,要大办!
简短的一个要求,却是压在政事堂每一个辅政大臣心头的一座大山。一场皇帝的寿宴,不知道又有多少户百姓家破人亡……
陛下,你何等英明神武,为何就不懂得爱惜民力,不知道国家已经到了艰难维持的境地了吗?
国库从显德圣君四十三年开始出现亏空,到今年已经扩大到一千七百多万两之多,可是每年的国库收入才五千万两不到。
照这个速度亏空下去,不用外敌来犯,大周自已的百姓都要揭竿而起了,事实上,这样事已经在发生。
派出去的监察御史回来报告,许多地方官府的税收已经收到五十年以后了……金陵以外,各州郡无不是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以致盗匪丛生,官兵疲于奔命的景象。
明年又要大办皇帝的‘万寿节’,按以往的惯例,没有三百万两银子是过不去的。
那可是三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这笔钱要是国库新增加的收入该多好!
卢宗逊现在每天一睁开眼,想到的就一件事——钱,如何生钱,如何省钱?
办法没少想,可是落到实处,每每生钱的法子生不出几个钱来,想省的钱倒是越花越多……
“臣卢宗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赐座”
“谢陛下”
“喊你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近来忽感大限将至,想和你们这些老伙计多叙叙闲话。”
卢宗逊心中一沉,他太清楚眼前这位君父的脾气秉性了,知道国库没钱,这是在跟自已唱苦肉计,打感情牌,看来明年的万寿节,三百万两只是底限。
可是他的上限最多只有一百万两,别说一百万两了,三十万两都嫌多。只是明年是皇帝的七十圣寿,又是登基五十载大庆,太寒酸了也说不过去。
差额太大,卢宗逊也不愿轻易妥协,所以,这话头必须岔开。
“陛下春秋正盛,说什么大限不限的,老臣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