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欲开口言及许家的事,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连忙止住,道“有公子这话,奴婢就不怕了”。
一来,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二来,自已连这位贵公子是谁都想不起来,事关主人一家生死的大事,怎敢贸然开口?权衡一番后,决定先跟卞通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反正已经知道对方住在吉庆坊的郡主府,回头再上门求见也不迟。
卞通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万幸莺儿不是个糊涂人,刚刚,他差点要冲撞上去制止。
这可不是随口就能答应,抬手就能办的事,而是通敌卖国大案,举国瞩目,岂能不深思熟虑,就轻易开口求人?
由此对莺儿智慧的评价陡然云端,果然东家身边的人,水平就是高!
……
回客栈的路上,卞通一扫颓丧,手舞足蹈的样子,活像一个孩子。
“哈哈,真是柳暗花明,柳暗花明啊,莺儿,这下你立了奇功啊!”
自从许家突遭横祸,大厦瞬间倾倒,他还是头一次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尽管他心里清楚,那只是一根稻草,但至少已经抓到一根稻草。
卞通给自已打气,“成果显著!”
他有种预感,这根稻草寄托了许家生的希望。
但是,莺儿很快给她浇了一盆凉水。
她苦思冥想之下,终于从记忆的角落想起了李慕白是谁。
“我想起来了”
“是哪位世家大族家的公子?能成为福安郡主的师父,一定出身名门,家世显赫!”
“都不是”
“哦,那一定是寒门贵子,绝世英才?”
“好像也不是”
“总不会和小可一样,是位怀才不遇,有大智慧的高人吧?”
莺儿一脸无语,读书人都不要脸的吗?
摇头道“强盗”。
说完,又补充一点“有才艺的强盗”。
卞通听得一脑子浆糊,“莺儿,你能不能细说一下,小可不能说完全没听懂吧,那也是一点不明白。”
“是这样……”
莺儿便将当日的情形详说了一遍,卞通听罢,半晌踌躇。
“会不会记错了?”
莺儿拿出李慕白给他的一个银叶子,一脸回忆说道“我也是才想起,这把银叶子还是我打赏出去的。”
“打赏?好吧,莺儿,先别说了,小可缓一缓……”
突然有点火星的死灰,转眼就被一泡尿泚灭……这个比喻虽然不雅,但是没有比这更能形容卞通这一会儿心境的起伏了。
当年他以全科第一的成绩从太学毕业,是那一届毕业生中最亮眼的崽。
就因为拒绝帮那些高官子弟作弊,结果被吏部以‘履历造假,品行不端’为由,判了个开除学籍,永不录用。
是许家花重金,帮他疏通关系,才放了个边远小县的八品县令的芝麻小官。
在任三载,未尝肉糜之味,百姓却丰衣足食,人人称赞‘卞青天’。就因为无钱给上官送礼,便被随便寻了个不是,罢官免职。
穷困潦倒,投靠无门,心灰意冷之际,又是许家主动招纳,以国士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