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太宰治眸光一滞。
森鸥外略微惊讶,随后只能无奈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继续强迫太宰君解掉绷带的话,我不就显得过于咄咄逼人了吗。”
“不过从此看来,神名同学真的很在意太宰君呢,就连之前也是,尊重太宰君的意见。”
“你们关系很好吧?”森鸥外一边说着一边帮太宰治处理伤口。
太宰治那瞬间的异样不复存在,他此时滴水不漏,就连先前因森鸥外的话出现的些许冷淡消失不见,他似是因为森鸥外说的话而感到雀跃,用仿若微笑着的带有笑意的声音道:“森先生这么觉得吗?连你都这样觉得的话,那看起来——”太宰治的声音停住了。
他平静的表情下是说不清有多少的忐忑,太宰治开玩笑又像征求一样地同神名原道:“神名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太宰治此时正趴在床上,森鸥外给伤口消毒而使用的药品按理来说会对太宰治造成不小的痛感才对。
太宰治竟像是完全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自然地与神名原相视,眼底有着微不可查的不安与希冀,问话时的口吻很是轻松,如果不是神名原仔细看入太宰治的眼睛的话,或许很难察觉到太宰治这话所隐藏的内容。
太宰治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上蛊惑人心的感觉而迷失自我,他更是因为爱屋及乌一样的原因而在意自己,甚至是他,自己才没有受伤。
神名原如同思考着什么一般的少许沉默,在这样的沉默之下,太宰治面上不由地紧张起来,似乎内心也出现些许犹豫于退缩来。
“森先生——”太宰治正要张口说些其他的话来转移话题,便听到神名原的回答了。
“在我心里,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毕竟如果不是太宰的话,你身上的伤会在我的身上,在床上躺着的人也应当是我。”
“我们应当已经算是‘朋友’了吧?”神名原迟疑又坚定地说出这样的话语。
“朋友”二字一出,森鸥外本来平稳的动作霎时一顿。
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似乎是在几年前生的事情。那时,自己的干部,第一次说出了“朋友”二字。
森鸥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太宰治身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太宰治的表情,神名原是待在一侧,太宰治又侧过去头与其交流,所以两人的交流间才能没有障碍。
看不到表情对森鸥外来说也没有关系。
他是医生,熟悉人类的身体,能从人体的反应中窥到许多东西,更别说自身观察力同样敏锐。
然而就算是森鸥外,一时间也没从太宰治的身上现到什么异样。
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有料想到神名原会说这番话一样,又像是自己内心的期待被满足了一样,他眼睛睁大了些,然后缓和舒然地放松下眉眼来。
“嗯,是啊。”太宰治的声音中有着些许少年般上扬的音调。
森鸥外以为太宰治还会围绕“朋友”这个话题再说一番话,来打动神名原的内心,没想到太宰治在应过那句话后便再没有提了。
等到终于处理好后,太宰治被森鸥外以病人暂时不能随便动的理由给限制在了病床上。
太宰治抗议说自己没问题,森鸥外摆出一副医生的样子,强硬地让太宰治躺在床上。
太宰治与森鸥外相视间,他突然投降般地听从了森鸥外的话。
这时帘子外的沢田纲吉说话了。
“森医生,能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原的腿吗?”
“嗯?”森医生疑惑地看向神名原的腿部。
目光接触到伤口时,森鸥外才现神名原身上也有伤。
“怎么也不说一声?而且是你将太宰君背过来的吧?既然腿上有伤,又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太宰治食指微动。
森鸥外让神名原到太宰治旁边的病床坐下。
或许是最近接触森鸥外接触得多了,就算神名原依旧对森鸥外持一种反感的态度,面对医疗性质的合情合理的帮助,他从善如流了许多。
森鸥外扭头将各种用具放置神名原的病床旁,边给神名原处理伤口边说:“是我的错觉吗?你最近来医务室的次数是不是有些多了点?”
神名原的伤口在小腿肚的位置,伤口不大,但是稍微深了一点,看起来有些严重。
这一路上或许是神名原掩饰得太好,就连太宰治与森鸥外都没有察觉到。
“这比起太宰的伤来说要小多了。”
森鸥外那边还说着诸如“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易放任”的话,神名原和太宰治对视了。
偶尔会流露出寂寞神情,让人想要探究其背后到底生了什么,又像是稍微戴着一层隔阂在靠近的青年,流露出有些迟疑的样子。
他张开嘴,如同要说些什么。在神名原耐心鼓励的沉静目光下,太宰治闭了一下眼睛,露出一个动容的表情。
“没有必要这样的。”他低声说。
“可是我做的根本比不上太宰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