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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引（第6页）

，不确定的心。

可是她那样的难过。薄酒入喉，她便明白了。他爱的，到底还是比她要少……洛鸣辰放入她酒里的，是没有掺半点假的，烈性毒药。

——这些年，怨过，也恨过。

想过他怎么能那样狠心，也猜过他是否有点难过。但最后，每次想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件事，如织便幽幽一笑，把万千心绪全藏到面具后面去了。

千算万算，唯独没想到，他会再次找到她，告诉她那些痛与悔。

他不会知道。这一句，对她，已是足够安慰。

虽然已经太迟，虽然已经没有未来可回头。

但至少，她知道自己曾经的那些爱，没有被辜负。

『失，彼岸』

那一剑刺过来时，几乎是本能的，如织挡在了洛鸣辰的身前。

剑锋急转直下。一声清脆的碎裂划破漫长的夜空。如织的身子缓缓从洛鸣辰的臂弯里滑了下去。

她看见云泽难以置信的脸。他手中的长剑跌在地上，却不见半点血腥。月光穿过树梢柔柔地射下来来，长剑闪着银辉，映亮他含泪的眼。

“如织……”

“对不起。”涩涩地漾开一朵微笑，她开口，却只为道歉。“为我做了那么多，甚至不惜给我收魂续命……我却始终没有回报你。”

转过头，望一眼身后的洛鸣辰，又对云泽道：“我不要什么公道，也不要你帮我报仇。”目光一点点凄迷，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毅。“我只求你，放过他。”

洛鸣辰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记得。

其实他遗忘了最最重要的一环。

廖如织六年前便已死去。——燕京大牢中两人对饮，他喝下失魂引，而她饮下七步断肠，气绝身亡。后来，是他亲手将她葬在了银城的雪山下。

怀中的人……不过只是一缕生魂罢了。

如织死时，心中有遗憾，有情结，更有放不下的种种责任与使命。是以那一缕魂魄没有散佚，而是一路飘荡，辗转回到了云都炽日城。

云泽见到的那个站在中庭的女子，其实不过是一缕即将消散的魂魄而已。

为了留住她，他不惜深夜闯宫，屈尊跪求自己侄女德姬公主。——公主天赋异禀，生来便通灵异之术。

他脸上那为了救如织而不惜一切的神情打动了德姬。出于对皇叔的悲悯，她破例行了法术，用自己腕间珠串上的一颗紫珠琉璃镇住了如织行将飘散的魂魄。

而后，借着云泽的血，让她重生。

后来如织给嫁了他。与爱无关。只是因为德姬公主下在她身上的血咒——借了他的血脉，那就必须对他绝对忠诚。

说到底，眼前的廖如织不过是个用幻术塑出来的偶人娃娃。只有魂，没有心。空有皮相，却没有血肉。

而此刻。

璃珠已碎，红颜幻灭。

看着那一缕芳魂转瞬成灰，云泽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直直地砸了下来。

如织早已消散不见。皎皎月华之下，就只剩下他和洛鸣辰两个人，傻傻

地站在那里，无言对望。

过了很久，云泽拾起掉地上的剑。默默背转身去，出了那院子。

三个人的劫，两个人的悔。空有深情万重，最终还是，赢不到她的心。

洛鸣辰低下头去，看见掌心里有一颗碎成几瓣的紫珠。

珠子上缠满花纹，凑在一处，依稀拼的出是个“织”字。

眼泪落下去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她在轻叹。

碧落。黄泉。

曼殊沙华盛开彼岸。

你就站在红尘的另一边。

我却阖上双眼，再也，看不见。

时间对于他，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一个月，二十岁，或者三百年。算什么呢？在她的微笑面前，光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