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明先雪散出的某种危险气息,让白鹤反而不敢骤然离开,只把自己纤长的脖子缩了缩,喉咙出咕咕几声。
过了许久,明先雪才似回过神来,坐回书桌前,将那卷写到一半的经文收起。
白鹤见明先雪还算平静,便小心道:“这……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自然是有误会。”明先雪答得干脆,“这一听就不合情理。先,狐子七和庆郢殿的公子显然没有私情,退一万步来说……不,就是退一万万步来胡说即便是有……”明先雪蹙了蹙眉,对这个假设的憎恶溢于言表,“即便是有,这点消息又怎么可能传遍三界?还把如此确切的时间地点摆出来,这显然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白鹤听到明先雪如此理智地分析,也放下了一颗咕咕叫的心,忙说:“是啊,是啊,这肯定有问题嘛!”
白鹤打量着明先雪的神色,又低声道:“我刚刚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
“我不会如此误会于他。”明先雪答道,“但我也很不喜欢听到这种传言。”
明先雪把桌面的经文笔墨清理后,又将那红坛子放到桌面上,倒到砚台之上。
这鲜红的汁子流到砚台上,好似朱砂墨。
白鹤又说道:“这显然是一个陷阱。你也要去吗?”
“我自然要去。”明先雪温声答道,“而且,这事儿也怪我。”
“怪、怪你?”白鹤怔住了。
明先雪叹气:“也是我做事不够周全,竟重蹈覆辙,让小七离开我的视线,才会生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我不对了。”
白鹤只恨自己没有手,否则他就可以一脸困惑地挠挠头了。
故而,他只能动了动翅膀,歪了歪脖子,但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疑惑,就是一只动脖子的鸟。
白鹤盯着明先雪,感叹:好神奇啊。这么漂亮的脑壳里居然装着一个有大病的脑仁儿。
那天过去不久,就是举城欢腾,百鬼同庆的城主大婚。
明先雪把狐子七迎娶回家,拜了天地,结下生死不离的婚契。
锦户绣阁,血月斜照,红烛高挂。
城内欢腾喜庆,一片和乐。
新婚燕尔这阵子,明先雪看起来情绪非常稳定,和气温柔。
白鹤看着,都快联想不起第一次见明先雪时的状况了。
白鹤也一直很好奇狐子七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
他原猜测,能把这明先雪迷成失心疯的狐狸精,大约是什么狐狸中的狐狸,妖怪中的妖怪,一流魅惑一流心计手段的极品千年狐狸吧!
待真的见了,白鹤只有一句话:噶??
狐子七天性颇为奔放自由,原在城池里过得不错,但久了也想出去逛逛。
白鹤看狐子七走了,还有点意外,竟问明先雪说:“你不说,让他离开你视线是个错误?我以为你不会舍得叫他走的。”
明先雪轻轻抬眸,笑着答道:“他是狐狸,又不是狗,总不能拴着。”
语气里是一片开朗的豁然,却又叫白鹤感到一股封闭的幽暗。
白鹤却怕这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鬼仙又要癫,便说道:“我知道你们情深义重,但这狐狸去得久了,你也是会想他罢?”
明先雪笑笑:“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言罢,明先雪又提起朱笔,轻轻在纸张上描画。
白鹤站在窗台旁,伸长脖子往里头看,就看到画纸上画的是一只九尾狐。
那朱笔勾勒出的狐狸,美丽多情,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