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是你不肯过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听你的意见。再说,我从来没有因为交女朋友疏远过你!”
“阿瓒怎么不进屋坐?最近都没来吃饭,忙什么呢?”沈晓星头发半干,顶着块毛巾站在门廊里说话。
周瓒暗叹口气,取下祁善一直钩在手里的打包袋,拿出其中一份,剩余的给了沈晓星,说:“外面凉快。善妈,双皮奶是给你买的,定叔的椰汁西米是无糖的,他可以吃一点。”
“算你还有良心。”沈晓星笑着接了,又问,“真的不进来?你定叔有好茶。”
“我跟
小善说点事。”周瓒索性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顺便拉了祁善一把,又帮她把盒子打开,说,“你就在这里吃吧。”
沈晓星施施然回了客厅。祁定端着周瓒孝敬的西米露,担忧地问:“院子里蚊子那么多,他们有什么话非要在那里说?”
“吃你的吧,少操心。”沈晓星斜了丈夫一眼。她去吹头发,余光忽然看到祁定拿了个电蚊拍走出去,她想叫住已来不及。祁定也有几分文化人的痴气,周瓒给他带甜品,难得年轻人有这份心,投桃报李,他不做点什么好像心里不舒服,想了想就给周瓒送个电蚊拍过去。
祁善坐在台阶上,手里端着周瓒硬塞过来的红豆沙却毫无胃口。她爸爸在向周瓒传授电蚊拍的使用方法,拍子在他们头顶不断挥舞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蚊尸爆炸声,那声音让他上了瘾,一时间连电视剧都顾不上了。周瓒掰着小树枝虚心学习,难得安静。祁善又尴尬,又想笑。
“定叔,我知道怎么用了,让我来吧。”周瓒掰得脚下四处都是树枝屑,终于忍无可忍地拿下了电蚊拍,沈晓星也在屋里示意祁定赶紧回来。
她掩上门抱怨道:“我让你别多事!他们要是说什么要紧的话,你让阿瓒手里拿个电蚊拍不是煞风景吗?”
屋外的情景正如沈晓星所说,祁善闷头静坐,周瓒面无表情地在两人脚边用电蚊拍扫来扫去。这是
个神奇的电蚊拍,拿着它,枉有再多花言巧语,似乎说出口都变得古怪莫名。
祁善晃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这台阶他们也不知并肩坐过多少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独处变得有些不自在,许多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从她的角度看去,并不舒展的夜空中只有稀淡的几颗星星。小时候祁善和周瓒去上合唱兴趣班,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天上的星星为何像人群一样的拥挤呢?地上的人儿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的疏远呢?”
那时他们不明白歌词的意义。原来去最近的那个人心里,竟是最远的旅程。
祁善想要把红豆沙放到一边,周瓒看见了,奚落道:“连这个你也不喜欢了?人变起来可真快!”
祁善何尝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可他们哪里是现在才改变的?她用了许多年才学会对一个人说“不”,这个过程在她看来实在说不上快。
“喉咙疼。”她解释自己吃不下的原因。
“那更要多吃点,陈皮润肺。”周瓒语气里是一贯的不容拒绝。祁善不置可否,虽然明知道口罩下的那张脸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嘴唇也像撬不开的蚌,可周瓒还是受不了两人之间隔着那层东西,“在家戴什么口罩!”
“感冒前三天传染性最强……”
祁善话还没说完,口罩挂耳的一侧已被周瓒摘了下来。他手势灵活轻巧,搔过她的耳郭,就像他说的话一样让人气恼。
“
传染什么?好像我会亲你似的。”
周瓒如愿地看到了祁善微微一撇的嘴角,这配合上她的白眼,才是祁善在他面前招牌的表情。这份熟悉感让周瓒的心思和动作更加活络,他把一片白色的东西从祁善的腿上弄了下来,“这是什么?”
祁善扫了一眼,“哦,是双面胶的碎片,我在包点东西。”
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们两人的生日。周瓒问:“今年的生日你打算和周子歉一块过?”
祁善折叠那片小小的白色背胶,含糊地“嗯”了一声,“我答应他了。那天正好也是我和他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
他不说话,一下一下地按着电蚊拍的开关,滋滋的电流声叫人心烦。过了一会周瓒才冷笑道:“读了那么多书还是一样庸俗。纪念日这种东西无聊透了,你过的哪一天不是一生只有一次?现在是几月几号,几分几秒?等它过了,这辈子难道你还会再遇到同样的数字组合?要不要也纪念一下今天?”
祁善不以为然地说:“那也得有意义才行呀。”
“祁善,我们认识多久了?你和我在一起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问句在祁善看来本身就没有意义。她招蚊子,周瓒的电蚊拍一停下来,她裸露在外的脖子上就被咬了一口。
“你快回去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上班。”
祁善默默收拾脚边的打包盒。周瓒恨恨地朝那些飞舞的影子扫过去,又有啪的
一声传来,爆破和碎裂的快感犹如自虐。周瓒扔下电蚊拍,忽然探身往祁善的嘴上啄了一口。
他清醒时第一次轻吻她。
“这样有意义了吗?”周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