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加行他,这是要趁着崔败专心催动药力的时候下手么!
虽然和自己性命相比,大师兄是死是活相对无关紧要些,但,崔败此刻就是林怜怜能看得见抓得着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若是崔败轻易就折在殷加
行手上的话,她难以想象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厄运。
要不要喊?要不要喊?要不要喊?!林怜怜动了动嘴巴,发现自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尊泥胚,想要让声音从喉咙冲出来,得用上全身的力量。
她想,‘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蠢!殷加行要杀你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倒是自己动啊!非得指望我吗!’
崔败侧过小半幅脸。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一刻,完美的弧线好似发着光。
他淡淡开口:“大可一试。”
这、这是什么意思?是回应那句‘就不担心唤醒圣人之后被狂暴的圣人击杀’,还是说,他已发现殷加行蠢蠢欲动,想要对他动手?
虽然林怜怜的角度看不见这殷加行的表情,但只看殷加行陡然绷紧的瘦削肩骨,便知道他一定是瞳仁收缩,屏住了呼吸。
只见殷加行抱紧拂尘剑,冷冷静静地退了两步,就像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有圣人隐在旁边?殷加行和林怜怜同时在想。
林怜怜心如油煎,脑海中天人交战。
出去?不出去?
半晌,她心下暗忖,若圣人现身,她便出去。若圣人不现身,想必殷加行也不敢再做什么,自己只静观其变就好。
这般想着,她心安理得地继续把自己藏在了壳中。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怯懦,只是最稳妥的选择罢了。
很快,崔败将药力在濯日子体内彻底化开。
一层浅淡的绿光浸润着沉
睡的躯体,顷刻消失。
“不醒?”崔败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凝视着濯日子。
“该醒吗?”殷加行懒洋洋地问道。
“或许。”
崔败思忖片刻,指间玉叶子一划,合上了冰棺禁制。
“又要去炼药吗?”殷加行嘲讽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某些人是在中饱私囊呢?什么两千年回魂草,八百年聚魂珠,就弄这么一丢丢灵药?没什么效果啊!”
崔败撩起眼皮,一本正经道:“自然是不止这一点。绝大部分原材料我用来给小师妹炼丹了,你有意见?”
殷加行重重一噎:“……”
“有意见你可以去告状。”崔败唇角微勾,“你看谁信。”
殷加行:“……”
林怜怜:“……”
她忽然觉得自己躲着没出去是很好的选择。
这两个,切开来芯子都是黑的啊!
不过,崔败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圣人在这里?
殷加行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他不动声色靠近了半步,藏在袖下那只手握住了拂尘剑的尾端。
‘要打了要打了要打了……’林怜怜也不知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
如果大师兄死了……如果大师兄死了……
她忍不住开始幻想,将来某一天,她当着全宗的面,站出来指证殷加行残害圣人和偷袭大师兄的那一幕了。
她一定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那么一天,有那么安全的外部环境,她,一定,勇敢地揭发殷加行的种种恶行!
她心中不住地抽泣,悔不当初。在外面多安全啊,和师兄师姐师父师叔伯们在一起,大家都那么好……偏偏自己鬼迷心窍,要不是为了追什么男人,哪会落到这般田地?
今日脱身之后,再也不要惦记什么男人了!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林怜怜委屈巴巴地想道。
两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正在无声对峙。
与殷加行的紧张紧绷相比,崔败显得异常云淡风轻。
殷加行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缓缓平复下去。
他的谨慎让他最终没有动手。
万一……崔败是在钓鱼呢?
“那,”殷加行稍退半步,“大师兄,请去炼药吧。继续中饱私囊,反正我人微言轻,告状也无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