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鬼哭神嚎的歌声吵得他耳朵发涨,他摆手,示意那个喷了不知道什么香水的女人别靠近,包厢里的冷气太强,香水味又太刺激,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打喷嚏。
女人讪讪然地坐开。许衍生的电话却响了。
许衍生一看手机界面,酒意突然退了一半,他拿着手机躲出去了外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才接起电话:“喂。”
谷麦的声音缓缓的:“还没睡吧?”
“没。”许衍生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谷麦下意识觉得怪异:“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在想你啊。”许衍生突然打了一个狠狠的喷嚏。
谷麦静了一秒,听到了喧闹的音乐背景声:“你在外面?”
许衍生不敢否认:“嗯。”
“那你先忙吧,不说了。”
许衍生知道谷麦大概率是生气了:“别,马上回去了,你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事,只是问问你而已,看来你很好。”
谷麦半小时后在区政府门口的大广场下了车。大巴车缓缓开走,下车的人们熙熙攘攘。和上次回来一样,有人自己开车离开,有人家里早早等候来接,有人在手机上叫了车。谷麦的车还停在单位里的露天停车场,她拉着小小的行李箱,在路边拦车。
出租车并不算难等,才两三分钟就有车子在面前停下,司机等她上了车,热情地搭讪:“美女这么晚了才下班?”他大概以为她是在区政府上班的。
谷麦随口答:“是呀。”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缓缓地靠在椅背。因为吴州疫情形势不明,培训提前结束,所以她提前回了东州。她原本是特意不跟许衍生说她回来,她以为她可以像许衍生上次一样给对方制造一点小惊喜,但是,真是毫无惊喜可言。
她一方面觉得,她不在的时候,许衍生应该待在家里,哪怕出去做做运动,而不是在外面喝酒、唱歌,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一厢情愿,许衍生才不是一个让自己陷入寂寞的人。
她说不上对许衍生生气,大概是有些失望,失望于自己对别人心存希望。正因为如此,她没有在电话中告诉许衍生,她回来了。
司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她聊天:“唉,这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
“是呀。”谷麦又应了一句,“师傅,我先休息一下,麻烦到了叫我一声。”
“好咧。”司机快速答允,车子很快汇入了车流当中。
谷麦当然不会真的在陌生人的车子上睡着。大半个小时车程,她只是闭眼假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试图探究自己是矫情,还是真情。
-------------------------------------
许衍生半途从ktv出了去,把账结了顺便吩咐服务员在两点钟之前一定要帮忙叫车把那几个人送回家。他们还没醉,但继续喝下去可能会,但他们又不肯在此时散去。
他坐在路边的石头墩子吹风,散散酒气,忽然想起一些看过的电影情节。他觉得,如果这时来点背景音乐,大概他也可以拍点骗人眼泪的文艺片。
他掏出手机,手机里有很多未读消息,工作的、朋友的、各种各样的群的,唯独没有谷麦的。离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他打给谷麦,谷麦接起来:“喂。”
“你还没睡?”他摸摸鼻子,听说摸鼻子是撒谎的人下意识的举动,但他现在可不打算扯谎,大概只是鼻子被风睡得发痒,“吴州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谷麦问,“你回家了?”
许衍生看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一块炸的金黄的薄饼,配汽水喝可能不错:“还没,刚从ktv出来。”他本没想着要刻意解释,但原来已经在解释,“今晚和朋友出来喝喝酒,唱唱歌。”
谷麦嗯了一声:“那,没什么的话,你继续玩?”
她半个多小时前也是这样语气淡淡地结束两人的通话的。许衍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无奈酒意让脑袋转速变慢:“不了,我准备回去了。”他狠狠打了几个喷嚏,“我打算明天去做核酸检测,后天过去找你。大不了,见你一面就回呗,也不干什么。”
谷麦静默了两秒,决定暂时不告诉他她已经回来的事情:“再说吧。”她已经造价,打算把行李归置好,洗澡睡觉,什么都不想了。
许衍生说:“好。”他压低音量,“你不会是因为我今晚出来玩,生气了吧?”
谷麦倒觉得他挺聪明,想变被动为主动,但她才不会上当:“怎么会呢?”
“我猜是。”
谷麦忽然就想笑了:“那你猜我生气的点是什么?”
“因为我深夜出来玩。”许衍生又打了一个喷嚏,感觉喉咙开始发痒,“我没干什么。”那些女人不是他叫进来的,他也没干什么。
“要是没回就回吧,别大热天把自己弄感冒了。”
“你真的没生气?”
谷麦反问:“你觉得我有生气的资格和立场吗?”
许衍生想了想:“有啊。”
“可是我不想为这些生气,这让我感觉自己很糟糕。”谷麦说不上自己是负气,还是打算真的在这段感情里豁达一些,“真的没事。你赶紧回家,我也得休息了。”
-------------------------------------
谷麦上班第一天就忙的天翻地覆,一个上午开了三个短会,直到一点钟还没吃午饭。
小黄去食堂拎了三个盒饭回来,办公室三个人一人一份。
谷麦把炒米粉上面的香菜全部挑走,一边吃,一边拿着手机看新闻。小陈进来:“谷主任,才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