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笑道:“当然要去,这点小伎俩还打不倒我!”其实他去渔场还有一个意图,就是了解一下李书记上次和渔民达成的协议的执行情况,以便为李军书记下一步开展工作提供参考。
挂了电话,再无心思写材料,原本逐渐清晰的思路被刚才的电话又搅成了一锅糊涂汤,正烦闷间,就听有人敲门,门并没有关,姚主任站在门口,用手敲着门框,献出一脸笑意:“还在加班?”
叶飞明白姚主任的用意,这老人家一定想要他陪着下围棋。
他站起来:“维稳会这不刚开完吗,我想下半年肯定要开党群口会议,先提前给李书记写个讲话稿,算是练练笔,不过党群工作本身有些虚,所以写着写着就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姚主任走上前,拿过鼠标,翻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提纲:“写得不错,层次分明,开始填内容了吧。”
“具体内容不知道写什么,对这项工作我没什么概念啊,也还没有请教李书记。”
姚主任拿过资料,迅地翻了一遍,说:“主要是你对党群口这块工作不熟悉,而且党群口的工作比较虚,想写实是有些不容易,不过天下文章一大抄嘛,要先看看以前的材料是怎么写的,平时的报纸上是如何报道的,不断积累,然后再加上李书记的思想和他的语气风格,这篇稿子才能形成,你现在应该知道李书记的讲话风格了吧?”
叶飞回答道:“干脆利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愿唱高调,但是我怎么感觉党群口的工作不唱高调就没什么可写的了啊。”
姚主任说:“不错,你了解得很准,办公室这帮秘书锤子们也就你可以写点东西。”照以前,姚新这么说,叶飞一定会觉得他太狂傲,现在却只能一味在他面前谦虚的份。
“这样吧,我来说,你来写,你打字快”,姚主任稳稳当当地坐到一边的沙上,点上一支烟,翻着手中的材料,考虑了几分钟,就开始不间断地口述起来,不足一个小时,这一篇讲话稿就完成了,叶飞内心再一次翻起惊涛骇浪,他看了一下叶码,15页半,按每页4oo字计算,怎么也得6ooo来个字,就算自己提前写完了3ooo字,还剩3ooo字,而且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直接就可以按叶飞的思路切入进去,立即续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怎能相信:“您太厉害了,怎么能这样?怎么做到的?”
姚主任也不说话,走到电脑前,又顺了一便内容,改动了几处:“好了,大功告成,怎样感谢我?”
叶飞摆出一幅任人宰割地样子:“只要您不累,愿意奉陪到底!”
姚主任续上一根烟,说:“走,到我办公室去,那把棋也不知赢了没有?”
叶飞明白他肯定又是下不过别人,然后想通过耍赖赢了对方,只好暗自摇头,这老人家棋德简直太差了!
第二天早晨,请了半天假,给盛军拨了电话,盛军问清楚他的位置,不一会,一辆车就停到他的跟前。车前座默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就看到蔡玲儿望着他灿烂地笑,叶飞连忙伸出手握着蔡玲儿的手在车外摇:“大美女,一阵时间不见你,真是想死了,”一边作势要抱抱,盛军就狠狠地了声:“唉!唉!唉!哥们,我媳妇!”
叶飞松开手,递上笑脸:“不好意思,没控制住。”打开车后门,坐了上来,四处张望,车内干净整洁,散着淡淡的香,忍不住开始损他:“呵,香车、美女,行啊,盛大人,我们劳动人民还在贫困线上挣扎,你却提前步入小资产阶级的幸福小康生活了。”
蔡玲儿转过头,说:“当了领导了,还和学校一样总没正形。”就见长长的耳坠在她脸侧晃动,映衬的整个人雍荣华贵。
盛军左车把着方向盘,右手揽过蔡玲儿:“别理他,从小就这样,见不得别人好。”说着从后视镜里向叶飞挤着眼睛。
他这又是贬低他人以抬高自己的身价,真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编排叶飞呢,叶飞无法,只好虚空对着倒车镜挥挥拳,口中说:“请注意影响啊,后面还坐着个单身狗呢,唉,你们什么时候办事啊?”
盛军说:“9月份吧。”
蔡玲儿就推开盛军,坐直了身子。
盛军又对叶飞挤挤眼,叶飞察觉出了一点韵味,抓住机会反击:“蔡琳儿,我以男闺蜜的身份劝告你,一定不能轻易答应啊,他家有钱有权有势,钻戒啊、大房子啊、车啊什么的一件都不能少,而且一定要婚前弄到手,否则,婚后再提门都没有!”
倒车镜里盛军的眼睛都快眨出火花了,叶飞装做看不见,坚持说完。盛军气地哼出一阵长腔:“使坏啊,你就使坏啊!”
蔡琳儿说:“人家说的也没错啊。”盛军就住了嘴,开始专心开车。
蔡琳儿转过头说:“叶飞,没想到你对好朋友就这样,哪有这样撺掇挑唆朋友媳妇的?”
叶飞“啊”了几声,不知如何辩白。盛军却听的浑身舒坦,思维开阔,迅出击,进一步巩固成果:你“啊”什么“啊”,你就整个心术不正、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家伙,我怎么交了你这么个歪瓜裂枣的朋友。”
叶飞只好说:“打群架我打不过你们,我忍还不行吗?”
盛军和蔡琳儿竟然齐声说道:“再多嘴把你扔下去。”
“靠!心有灵犀的一对狗男女!”叶飞愤愤然地。
不觉间,车到了东方红渔场。追悼会在黄婆家召开,黄婆家就在李校长家隔壁,所以很好找,车快到时,远远看见前面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子,棚子下聚了一大群人,至少有七八百人,看来场里多数渔民都到了,阵势不小。因为现在有私家车的并不多,人们又仇富,叶飞担心影响不好,就让盛军找了个僻静处停好车,三个人步行走进灵棚,没有人和他们打招呼,所以感觉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灵棚下放着朱红色的棺材,灵棚正中是黄婆的遗像,端庄的有些认不出来了,遗像下是一个大大的奠字,遗像上方拉一横幅,写着沉痛哀悼黄雅馨老师与世长辞,叶飞想,原来黄婆的名字这么雅,到底多大的磨难才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遗像两边垂下一幅对子:生前骂名死后赞,羞煞世俗千万人。这幅对子通俗的没有一点文学性,人人都可以看懂,人人都看到心里去了,叶飞想这里聚那么多人,但却并不太嘈杂,是大家都在心里面哀悼黄婆吧。这些年,很多人心里越来越浮躁,经常看到很多人甚至钻营到葬礼上拉关系走后门,所以很多葬礼搞得隆重并不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