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鹜行轻轻启唇,指上却忽地拂过柔风。
他一怔,低下视线。
是小公主垂将唇凑近着他的手,在轻轻吹气。
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唇间呵出,像是羽毛轻轻扫在他指上,绵绵的柔软穿透指尖,沿着脉络,丝丝缕缕的往上游走。
谢鹜行缓缓咬住齿根,“疼。”
……
回到长寒宫,得知原委的兰嬷嬷气愤的久久说不出话,心中的不安更是被放大到了最大。
四公主如此跋扈,将谢鹜行伤成这样,日后只怕处处都要和公主作对。
她压着满腹忧愁,让两人先休息,自己则去请太医。
谢鹜行出声拦住她,“嬷嬷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以免落人话柄。”
不等兰嬷嬷说话,雾玥已经着急出声,“那你的伤怎么办。”
如此严重的烫伤,若是不治,恐怕会破溃。
兰嬷嬷也同样担心。
谢鹜行微微弯唇,朝两人笑笑,“嬷嬷去寻些药来就行,包扎一下,应当就不打紧了。”
见谢鹜行坚持,兰嬷嬷也只得点头,眼下这种情况,谁知四公主还会不会来找茬,还是不要声张为好。
兰嬷嬷很快拿来伤药,水泡需要挑破,再把皮揭掉。
谢鹜行早就习惯了疼痛,反倒是雾玥……
他偏过头看去,小公主煞白着脸,眼里满是水雾,抽咽着要兰嬷嬷轻点,仿佛伤的是她一般。
娇滴滴的小公主。
兰嬷嬷给谢鹜行处理完伤口,忧心忡忡地说:“依我看,西山狩猎的事,公主干脆称病不要去了。”
兰嬷嬷满腹心事,如今都这样了,对公主注意的人越多,越可能生事端。
所谓,人不找事,事找人。
谢鹜行眉心不着痕迹的一皱,“再有几日就要动身,此刻才说病了,恐怕不妥,令人多想。”
兰嬷嬷自然也知道,只是她实在不放心。
还想说什么,就听谢鹜行又说,“而且此事是太子促成,若是现在说不去,岂不是也令太子为难。”
兰嬷嬷这才不再提,满腹心事去拿药瓶,准备给谢鹜行上药。
雾玥却抢过桌上的药粉,“我来。”雾玥瞳孔急缩紧,一把推开白蔻冲过去扑在谢鹜行身边,语无伦次的喊,“住手,住手!”
谢鹜行略微抬起头,额上满是冷汗,眉眼见是强忍的痛色,他紧紧望着雾玥映满自己的身影的眸子,微笑说:“公主,猫没事。”
雾玥不明白她为何要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也顾不得知道,情急的想让谢鹜行把猫还回去。
谢鹜行却抬眸朝着她坚定地轻轻摇头。
“既然这猫的爪子伤人……”萧汐宁眸色一厉,“来人,拿壶滚水来。”雾玥仓惶扭过头,就见谢鹜行将猫放在自己身前,低伏下身将它护住,双手则平搁于头前。
白蔻同样笑着,提着水壶走到谢鹜行面前,手一倾,滚烫的热水洒下,尽数浇在谢鹜行的手背上。
白皙的手瞬间被烫红,曲起的指尖忍受着痛楚,几乎扣进泥里。萧汐宁抬手作势要打,白猫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白蔻惊叫着差点抱不住,谢鹜行眼疾手快,提住猫的后颈。
这猫怕成这样,分明是没少被虐打,雾玥不忍见它这么可怜,又知道自己不该再管。
她反复咬着唇,眼中满是挣扎,“皇姐心善,何必与一只猫计较。”雾玥还没反应过来要水是用来做什么的,白蔻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去一旁提来了热水。
“来吧。”萧汐宁俏笑着朝谢鹜行抬起下颌。
萧汐宁轻笑着悠悠道:“要我放了这畜生也不是不行,那你来替它受责。”
雾玥大惊,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而且萧汐宁这么说,分明是存着要拿谢鹜行出气的意思,也许萧汐宁真正想出气的,是她。
她一直以为这猫是被人误伤,可听萧汐宁的话,分明是她故意做的。
“这畜生差点抓伤了我,我只不过让人打断它一只脚,已经是网开一面。”萧汐宁满不在乎的瞪了一眼白蔻怀里的猫,“还敢跑出来,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谢鹜行目线却始终在雾玥身上,他适时抱着猫跪下,卑微恳切的向萧汐宁请求:“想来这猫也是无心,公主也已经教训过它,奴才斗胆请公主饶了它这回,若实在不喜,将它放了也好。”
“你这狗奴才,也敢教本公主做事。”萧汐宁把矛头指向谢鹜行。
皇兄不准她找萧雾玥的麻烦,但是一个太监,她可不会留情。萧汐宁就怕她不管,哼笑抬着眉,眼神挑衅,“我养的猫,还轮不到旁人多嘴,今日我就是打死了它,你也管不了。”
雾玥闻言直接白了脸。
要不是皇兄告诫过她,她恨不得连她的腿都打断。
萧汐宁故意指桑骂槐,“小畜生不识相,自然是要受教训。”
雾玥难以置信,“是皇姐让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