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重以这个世界常识来判断况曼情况,但况曼情况不同,所以,走火入魔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
“不必。”况曼回神,轻阖下眼睛,将眼底的仇恨敛下去。
说罢,她目光轻移,落到那已被孟九重他们修好的院门上。
看着那个院门,况曼眼神划过痛楚,想着孟九重的担心,她再次阖目,将眸底情绪收了回去。
阿公,就是死在这个院门旁的。
他抱着她,用他身体挡住索命大刀,她听着大刀砍在阿公的背上,阿公大口呕血,那刀与人骨相撞的声音,犹如魔咒紧紧纠缠着她幼小的心灵。
那血,那声音,让她禁锢了自己。
不过,如今她经历一番奇遇,已从这魔咒中走了出来,不但如此,还浴火重生了。
这笔账,她早晚要去讨回来的。
况曼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性子,她并没有在这段悲痛中沉浸多久,便回过了神。
“九哥,是我冲动连累了你,你的内力”况曼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孟九重,眸底透起些愧色。
虽然知道孟九重内力恢复有望,但况曼依旧觉得有些对不住他。若不是压抑不住暴虐的心,冲动行事,她不会受伤,孟九重也不会因此失了内力。
她刚才探过他的脉,他几乎是将全身内力都给了她,只留下一缕,保证自己能日常行动。
八年前,他与义父救她回阿凤村,让她能活下去,这一次她,欠他的越来越多。
以前没有记忆,只以为他救的是傻女,她哪怕是欠,也是欠傻女多,而他
大梦一场回,蓦然现,至始至终欠他的那个人,都是她自己。
孟九重薄唇轻扬,温和一笑“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
“我们去石亭坐一下,顺便和我谈谈我晕迷这段时间,都生了些什么,我我阿娘如今在哪里”
况曼心里深深感慨,错开内力这个话题,问起了伦山蛊后。
如今他内力已失,她再提起,反倒显得娇情。
孟九重颔,搀扶着况曼,慢慢走到他石亭里。
他并没有问况曼是不是想起了八年前的事,而是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阿娘行踪不定,不过她没事,黎初霁一直尾随在她身后,倒是你爹和娘之间,应该有什么误会,你爹未去找过你娘,你娘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曾去寻你爹帮助。”
这是一个让全江湖的人,都觉得奇怪的问题。
现在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曾是一对恩爱夫妻。况飞舟明明一入中原,便放狠话,要为妻儿报仇,可结果这两人却至今都没会过面。
况飞舟甚至根本就没去找过伦山蛊后,只派了个徒弟不远不近跟着她,而这个徒弟似乎还有些不受伦山蛊后待见,每每撞上了,都会飞快离开,任由这个徒弟怎么叫师娘,她都不理不睬。
伦山蛊后现在已经正面对上了赤阳堡,按说,夫妻二人联手,赤阳堡定会有所忌惮,绝不敢咬死伦山蛊后不放,但偏这两人别说联手,似乎连见面都不愿意。
奇怪的夫妻
甚至有人说,伦山蛊后毁了容,况飞舟定是不喜她了,所以才这般冷淡。
况曼闻言,眉头轻轻沉下“我阿爹阿娘感情甚好,不可能有误会。”
在她记忆中,他阿爹最宠阿娘了,且当年她与娘回中原前,他们并没闹什么矛盾,有误会的可能性很小。
阿爹与阿娘之间定是有什么她都不知道的事。
个中缘由,况曼当然不知道。说起来,况飞舟现在是人在草原,心在中原,他巴不得立刻飞到伦山蛊后身边去。
但是他怕啊
他怕伦山蛊后看到他后,会一掌将他拍飞。
拍飞已经是最轻的了,严重的是,她会将他练成蛊奴。
况飞舟不知道种了忘情蛊的人,到底绝情绝爱到哪种程度,但他老岳父当时提起这忘情蛊时,就一阵唏嘘,好像亲眼见过那相亲相爱的人,最后走上陌路,甚至将曾经最爱的人练成蛊奴的样子。
所以,为了一家三口他日的团聚,他强忍思念的心,就是不去和伦山蛊后会面。
要会面,也得是四种解蛊之物全部凑齐之后,才能会面。
其实,况飞舟真正害怕的,是伦山蛊后陌生的眼神。
他不想从自己爱人的眼里,看到那种陌生,那会让他更心痛。
关于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连况曼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况曼说完这话,顿了顿,续道“罢了,这事暂且按下,过段时间我会去找阿娘,到时候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外面的那些事,你别操心,先养好伤再说。我师父出山了,你父亲也入了江湖,他们自有安排。”看着况曼一清醒过来,就开始关注外面的事情,孟九重眼里闪过浓浓担心。
阿曼现在虽醒,但这一次她伤到了心脉,心脉不比其它伤,不养好,他日极容易成为沉疴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