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湿漉漉的人,阖日倚在浴桶边沿,宽颀的肩膀,线条分明的下颌,让他看着多了分不羁。
空中飘荡着淡淡药香,况曼眨眨眼,觉得自己醒的好像有点不是时候。
这一醒过来,眼前就呈现出一副美男沐浴图
况曼并未吱声,目光在对方肩膀上游离了一下,便阖下眼睛,静等着他泡完药浴。
先前她未醒来时,听到郁方说,他的经脉还不足以承受一甲子的功力,得先用药浴强化经脉,才能服用朱果。
原来,郁方也知道朱果的存在。
不过听郁方的话气,他可不止知道朱果,手上说不定还有这奇物,要不然,也不会现在就让他泡药浴。
况曼没等多久,浴桶中的人就吸收完药力,双腿跨出了浴桶。
刚出水,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床上。一眼过去,便见那个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此刻竟已坐了起来。
孟九重深眸闪过惊喜,叫了一声“阿曼”
一声叫完,似乎想到自己刚从水里出来,且还只穿了一条亵裤,他眼里闪过一丝窘意,大掌一伸,快将放在一旁的外衫系到身上,然后光着脚走到床前。
“阿曼,你醒了。”孟九重嗓音低柔,凤眸定定地看着况曼,再多的窘蹙都比不过她醒过来的惊喜。
况曼抬眸,轻轻看着他“九哥,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颤抖。
与往常不同的声线,落进孟九重耳里却犹如天籁,悬了这么久的心,终于踏实了。
“能醒过来的就好,你先别说话,缓一缓再开口。”孟九重轻轻捋了捋她耳侧垂下的秀,转身,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一杯水过来。
扶着况曼的肩,将水递到到嘴边,让她先润润喉咙。
况曼嗓子确实很干,她没和孟九重客气,垂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到了底。
喝完水,等孟九重将杯子搁下,况曼开口道“九哥,扶我去院子里走走。”
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在修练,但到底受过伤,又一直躺着没动过,她全身骨头都僵硬了。
她得活动一下,身体机能才能彻底恢复过来。
孟九况轻嗯了一声。
转身去屏风后,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然后回到床边,将况曼扶下床,搀着她,让她慢慢往屋子处挪。
崖下小筑经这段时间的打理后,已恢复到了它最初的模样。
竹院依山而建,院子边缘有口小池塘,里面蓄着崖上流下的山水,在小池塘一侧,还有个已经坏了的水车,不远处,石亭依水伫立,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熟悉得况曼心口隐隐作痛。
特别是院中那口已经枯掉的石井,那里那里,阿碧就是死在那里的。
她的尸骨,也许还在井中。
况曼永远都忘不了,阿碧抱着一个黑衣人的腿,嘴里吐着血,却声声嘶喊着,让她快跑的场景。
而那个黑衣人,况曼知道他是谁。
他是沈镇远
阿娘回来后与沈镇远交手,扯掉了沈镇远的面罩。他面罩落下来的时候,她正好被另一个黑衣人抓住,飞离出小筑。
她害怕,回头叫娘,回头刹那,就看到了沈镇远的脸。
那张脸,况曼一辈子都记得,哪怕是化成灰她也不会忘记,她亲眼看到他,一刀砍断阿碧的手,将阿碧踢进枯井里。
阿碧那个在自己童年里,比阿爹阿娘陪伴自己时间还长的女孩。
那年她也才十岁,她一定很痛,一定很痛。
阿碧别怕,小姐回来了,活着从地狱爬回来了。
你的仇,我一定为你报,当日他是怎么杀的你,小姐就怎么杀他,将他加诸在你身上所有痛苦,通通还给她。
熟悉的场景,让况曼再次陷入过往。
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失控。
孟九重似乎察觉到况曼阴暗又暴虐的气息,眸子紧蹙,轻轻捏了捏况曼那有些泛凉的手,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阿曼,要不要去远处走走。”
刚醒过来,情绪波动不能太大,而且,她体内还有他渡过去的内力,这些内力毕竟不是她自己修练出来的,心神不稳,内力便容易出岔子。
万一她因过往记忆,陷入魔障中,就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