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娘是篤定宋清是個幹大事的人,雖然乾的基本都是地里事情,可就跟他們泥腿子不一樣,知道的東西可多了去了。
「大舅大舅娘,不知道表弟表妹在家有什麼活兒沒有?」
二老面面相覷,這是要拉小兒子小女兒一把的意思?
大舅回說:「半大小子半大姑娘的,哪兒有什麼活兒給他們做?」
其實村里其他十二三歲的孩子早都跟著爹娘下地了,做不來重活也能做輕省的。
都說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老兩口雖然還算公正,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偏心小兒子小女兒的。再加上還是龍鳳胎,可不得多疼愛些?
「我想讓表弟表妹去幫我洗洗碗、洗洗菜,在我那兒吃早午飯,一日十五文錢雖然不多,也能買兩個零嘴兒吃。」
宋清本可以找個婦人來做這事兒的,可是一來怕人說閒話,二來沈之洲跟表弟表妹關係也好,不若就近請人了好。
再過個兩三年,王興禮王曉曉兩兄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自己手裡揣著幾個錢,有什麼喜歡的也能自己做回主。
王興義夫夫二人倒是好,那也不能啥也給辦了,大頭還是二老出的。
要問怎的不請沈之洲二表哥三表哥家?那二人倒是更伶俐,兩個表嫂都不是好相處的人。
二表嫂強勢且有些斤斤計較;三表嫂好面子、愛說人是非。宋清不愛和這樣人打交道。
就說前些日子宋清沈之洲二人不是請吃殺豬飯嘛,當時跟另外兩家無甚交集,既沒承人家的情也沒幫人家忙的,就沒請過來坐坐。
隔天就聽見些風言風語,說什麼沈之洲不滿兩個表哥家,殺豬飯都躲著兩家吃。
其實是兩家早都不滿自家娘婆母偏心沈之洲了,還沒分家的時候對著沈之洲說話就陰陽怪氣的,如今有了由頭可不得好好編排編排?
之後聽說宋清帶著另外三戶人家搞什麼菌地,就更是不高興了。
逢人便說沈之洲不把兩個表哥當自家人,寧願唆使他男人找個瘸腿合夥兒,也不找表兄弟。
沈之洲不當回事兒,宋清看在二老的面子上也沒多說。
後來給大舅娘聽見風言風語了,氣得大清早找上兩個兒子家堵著,在外面質問:人小宋兩口子難的時候,兩個表嫂有沒有去幫過一次忙、過問兩聲。
上下嘴皮一碰說得倒是輕鬆,人家小兩口子又不是欠他兩家的。
請他表哥是承了人情,請二老過去那是孝心、是良心,兩個半點忙沒幫過的表嫂動動嘴皮子,還得八抬大轎請過去供著不成?
兩個表嫂被下了面子,請婆母進屋裡去喝茶,想息事寧人。被這樣罵可得讓二人好一段時間在其他婦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大舅娘哪裡肯依?就堵在院子外頭罵兩個兒媳婦心肝黑得很,見不得他表弟好。
罵完兒媳接著罵兒子,一天是被婆娘勾了魂去,任人鬧得家宅不寧也不管管。
直罵了個痛快,罵得兩個兒媳連連賠不是,叫自家孩子出來請奶奶進屋喝杯熱水,這事兒才算消停。
言歸正傳,王興禮王曉曉兩兄妹聽小宋哥想帶兩人去縣城,還給工錢,一時高興得不行,轉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家爹娘。
「那敢情好啊!」大舅娘當即笑得開懷,兩個半大孩子一日掙個十五文錢也不錯了。
「要什麼工錢?你管他吃喝就不錯了!」大舅也高興,跟著小宋學點東西都夠用了。
不是說要學人家掙錢的手藝,就是長長見識、見見世面也好過做一輩子泥腿子。
「哪兒能啊!」宋清趕忙擺擺手,「大舅跟大舅娘要是不讓我給工錢,我還真不好意思請去干苦力了!」
一桌人聽了都笑起來,知道是玩笑話。
就小宋那個心腸,可捨不得讓兩個孩子去干苦力,不過是這樣說寬二老心罷了。
「到時候小子丫頭要是不聽話了,小宋你只管教訓便是!」表哥也隨聲附和,拿兩個小的打。
表嫂見一桌人都帶著笑模樣,也跟著揶揄道:「小宋就是上手教訓也是使得的,可別就嘴上說說!」
王興禮王曉曉二人被大人打也不生氣,高高興興的,一想著要去縣城了,恨不得現在放下碗就跟小宋哥走。
一頓飯吃得所有人都盡興,除了表哥家的小米。小叔和小姑要去城裡,以後就沒人帶他去找妮子玩了。
不過小人兒的這點悲傷不算什麼,轉頭吃了小宋叔叔帶來的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吃過飯後,宋清去先前給他燒砂鍋的泥瓦匠家,大中小號的砂鍋各訂了十五個,再要一個大砂鍋用來燉大骨湯。
早上兩人吃的砂鍋粉就是柴禾煮出來的,因著灶口太大,還是敞著煮的,米粉中帶了絲不易察覺的煙味。
再者請老師傅盤灶台裡面,的是符合砂鍋大小的小火爐,真要用柴火還得花功夫把木柴都鋸小。
要用薪炭吧,價錢貴是一方面,一時還真不知道去哪兒找煤礦。
想了想,宋清決定燒制木炭。
他以前查資料的時候,見過燒制木炭的記載。當時還覺得好奇來著,便字斟句酌看了,又查了其他資料,還真給他燒制出來了。
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技多不壓身,古人誠不欺我。
先在家附近找了個一人高、土皮都夯實得非常緊的土坡,便動手挖起土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