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文在马车中看着自己困的直点头的七妹妹,不禁觉得好笑。自己年长妹妹一岁。和太子同岁,自太子上学就做了他的伴读,同为伴读的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嫡长子俞景安,也比他们小一岁。
俞侍郎出身寒门,是先帝时期的两榜进士。虽然出身不高,但是兢兢业业做官,为国为民,为人正直,一步一步走到这个官位上。尚书房,太子是单独上课的,教授太子的老师也是当世大孺。同太子一同上课的除了两位伴读,还有一位太子的贴身侍卫——刘祯。按理说,太子的贴身侍卫怎么会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
刘祯,盛京人士,自幼丧父,母亲靠给别人洗衣服养家,母子俩相依为命。建章二年,刘祯八岁,春闱会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八岁的小孩,最精奇的是这个小孩竟然过了乡试,成了武举人。这件事一时间成了百姓的饭后谈资,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圣上亲召刘祯入宫,考验本事。他自幼力大无比,精通武艺,骑马、射箭、负重、摔跤无所不能。试射时共射出12支箭,箭箭命中目标,满朝文武无不佩服,纷纷对其称赞不已,也赢得的圣上的青睐。但因其年龄太小,又不曾读过兵书,且与太子年龄相仿。圣上大手一挥,把他拨到了东宫,封了个从九品的东宫侍卫,平时跟太子他们一起读读书,太子调皮玩耍时能保护太子安全就够了。并把刘夫人接近京中,赏赐了钱财。
刘祯也不负盛望,学习兵法非常有天赋,几乎过目不忘还能举一反三,连圣上都说其是大才。
马车停在了皇宫门口,接下来的路要靠他们自己走了过去。沈清文扶着沈芙筠下了马车,脚刚落地,沈芙筠看到了旁边云府的马车。
“羡姐姐。”沈芙筠赶紧走到马车旁等待车上的人下来。
“慢点跑!”沈清文在后面提醒妹妹别摔倒。
云府的家仆扶下来一位跟沈芙筠差不多大的女孩,仔细看身量比她稍微高些。
“宁儿。”云玲羡看见沈芙筠也很高兴,赶紧过去与她亲亲热热的挽着手。
云玲羡是云家长房的嫡长女,他父亲今年升了两江总督,要去江宁上任,舟车劳顿,怕女儿路上受苦,云大人与云夫人就把云玲羡留在了她的叔父家。云玲羡的叔父和沈芙筠的父亲同为今上做太子时的伴读,感情极为要好,于是沈芙筠就认了云家二爷为义父。云玲羡自然也被太后点名做了沈芙筠的伴读。
云家二爷是在恭亲王战死沙场后去往陇西,大胜西宁洲的大功臣,自此西宁洲与大辛签署条约,和平共处。云将军由于这一战受了些伤,被皇帝召回京中,封了九门提督,统领京中步兵。由于云将军连年随军征战,婚事也就耽搁了。回京后才得了皇帝赐婚,娶的是周太傅的嫡次女。
本来太后亲自派了轿撵接沈芙筠去尚书房,但她想跟沈清文和云玲羡一块走着去,便回绝了。虽说路途有些远,但是云玲羡和沈芙筠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手牵着手一路上说个不停,一会说到哪家商铺出了新式绸缎,一会说到哪家商铺有了可口点心。沈清文也只能在她俩身后无奈跟着,插不进去一句话,身旁太监宫女也偷偷偷的笑着,毕竟谁也不会用大内禁止喧哗这种话来限制两个活泼的小女孩。
尚书房里,四公主,五公主,清陵郡主和她们的伴读早就到了。四公主的伴读是銮仪使嫡长女顾萱,五公主的伴读是永安侯嫡长女秦珊之,清陵郡主伴读是大理寺卿嫡次女钟欣然。几位京中贵女或多或少在宴会上都见过面,也都是容易相处的性格,没过多久就跟沈芙筠和云玲羡熟络起来。
今日师保讲的是《论语》,女师教她们如何画花草。沈芙筠积极听课去学,只可惜实在没有画画天赋。
“哈哈哈哈哈哈,宁儿,这一坨黑色的什么?花吗?”课后,贺容涵拿起沈芙筠的“大作”放声大笑,又觉得失态,吐了吐舌头:“这真是你画的?”她看向旁边的云玲羡,云玲羡默默的点了点头。
“别笑了,公主殿下,上天就没给我画画的技能。”尚书房的女孩们都好奇的凑过来看她的画,也都笑起来。
虽然大家都在笑她,但是她知道大家并没有恶意,沈芙筠也不在意,只是收拾好书箱,准备等沈清文下学,一同回家。
沈芙筠刚走出书房没几步,就看着一个身着深青色衣袍,上绣万字不到头图案,腰间系了一块墨玉的男孩子,领着三个同样气质不凡的男孩子一同往这边走。
“孤从皇祖母那听说宁儿今日要到尚书房来,下学了便来瞧一瞧。”来人正是沈芙筠的表哥,当今圣上的皇三子,中宫所出,帝后感情深厚,早早就被封了太子。
“给太子殿下请安。”尚书房一众女学生给太子见礼,太子摆摆手叫她们免礼。几位伴读又给四公主,五公主和两位郡主见礼。
太子又给沈芙筠和云玲羡分别介绍了俞景安和刘祯,自是一一见过礼。
“我看大家以后还是别见面了,见一面下来口干舌燥,早上见了面见完礼怕是天都黑了,在这尚书房还得待上六七年,只担忧耽误了几位爷的课业,实在是罪过。”沈芙筠看这样见过礼后,一时间觉着好笑,实在过于繁琐。大家被她的话逗的笑起来。
“好你个宁儿,就你嘴贫,耽误了他们的课业,你还不替我们赔不是!”贺容涵说着就要去抓住沈芙筠。
沈芙筠连忙躲到云玲羡身后,说:“还要我行礼?咱们几个难不成直拜一天才好。”
“绾儿,欣然,珊之,萱儿快来帮我。”听到这话贺岫绾,顾萱和钟欣然赶忙加入“战场”,尚书房门口夹道上一时间乱作一团,充满了欢声笑语。得亏夫子早就走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被她们气的吹胡子瞪眼。
云玲羡和秦珊之连忙将她们拉开,生怕自己的小主子出了什么意外,几个男孩子只在一边看她们闹着,也不好插手。
“宁儿说的是,都在尚书房一块上学,没有多大规矩,这里又没有外人,大家以后不必多礼。”贺凌尧虽为太子,却也是七岁的孩子,虽说是天家贵胄,但这些人在他看来更多是玩伴。“如今天色已晚了,大家快回家去吧。”
“是。”
贺凌尧和贺岫绾一同往外走,他摸了摸贺岫绾衣衫的袖口。
“如今天气转凉了,怎么还穿这么少,你自幼身体不好,底下的人也不知道给你添些衣物。”
贺岫绾的宫女南絮和太监齐明全听到这话,赶忙要请罪,就听到自己主子说:“哪里怪的着她们,尚书房里热,穿多了反而不好。这一热,又出汗又爱打瞌睡,岂不难受。”
“那也该拿件氅衣,防止早晚受凉。”
贺岫绾点了点头,却心绪万千。敬瑞贵太妃对她疼爱有加,当作亲孙女对待,但常年供奉真人,修身炼道,不喜出门,这样的小事她怎么能跟祖母开口。内务府的人又怎么会考虑她早晚冷不冷,不过是什么样的季节送来什么该穿的衣服。身旁的宫女太监虽说一心为她,但自己也只都是孩子,哪能考虑到这么多。
贺凌尧从自己的贴身太监梁昆手里拿过自己的氅衣,穿到了贺岫绾的身上,他是男孩子身量比贺岫绾高,这氅衣穿在身上,差点拖地。“我送你回寿康宫。”
“好。”
再说其他几人,走到宫门口,家中仆人早早便候着了,几人一一道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云府马车上,云玲羡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婢沐心垂头丧气,好笑的问她:“我上了学,你怎么不高兴?不过半天不见我,以后日日如此,你岂不怄死?”
“奴婢不是因为这个。奴婢是为姑娘委屈,大爷去上任,本来想等姑娘大些就接过去,谁知姑娘成了信陵郡主的伴读,这下又走不成了……”
“闭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太后懿旨召我做郡主伴读,这是天家恩赐,是给云家脸面。你说这样的话是给云家遭祸,再有下次我定让婶母卖了你。”
“奴婢再不说了就是,姑娘别卖我。”沐心连忙要给云玲羡跪下,被她一把扶起来。
“我哪舍得卖你,你自幼陪着我,一心都是为我的,只是再不许说这样的话的。”
“奴婢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