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牛长跪不起,后脚相交,按《牛病论》说,应当是患的交脚风。这病必须得用鸟蛇、乾蝎做药引,熬出治病方子,否则会一头接一头的染病,直至死尽全村的耕牛为止。”
甄青鸾也上过牛病课,却没听过什么《牛病论》。
但从她学的《牛经》来看,所谓交脚风,确有其事。
不过,牛患交脚风,患的是伊氏锥虫病,和眼前这头牛一脸忍痛不起的症状相去甚远。
甄青鸾又问:“既然有方子可以治疗,为何要杀?”
牛医更是痛心疾首。
“虽然有方子,但你不知道这药引有多难得?”
“药引所需鸟蛇是风干的乌梢蛇,放在定州的济仁堂,也买不到三两。而乾蝎得是西北乾位赤红的阳刚活蝎,还要取毒晾晒,十日半月才能入药。”
牛医说起药方,吹胡瞪眼。
“就算千辛万苦熬制出了方子,这交脚风也难以治好。所以我们才要将病牛杀掉焚毁,以免传染更多的耕牛!”
“哞——”
疼啊、疼。
黄牛的叫声,低沉直白。
一双浑圆的眼睛,噙着痛苦的泪水,在眼眶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显然是听明白了,这群人带刀而来,要杀它!
甄青鸾再是不想惹麻烦,也不可能眼睁睁见到一头大黄牛无辜被杀。
她弯腰钻进牛棚,“等我看看。”
主簿见她擅自绕过衙役,立刻大喊:“哪里来的村妇?”
竹荷跪称:“这是我远亲,名为甄青鸾,她自小学医,能治畜生之病。”
“知明洲的大人们请她去过好多次,治好了大人们的爱宠!”
亮出了知明洲,主簿眼神迟疑,脸色不太好看。
周围村户,这两三日见惯了甄青鸾,还收过她的消息,去知明洲领过赏钱,自然帮腔。
“对啊,大人。她治疗猫儿的病,连知明洲的大人也夸呢。”
“没错没错。我亲眼见了,知明洲的大人,叫丫鬟小厮,牵来马车,亲自请她去府上医治。”
“诊金就是一百两!”有人赶紧高呼,“大人们看重她嘞。”
一百两!
主簿顿时被重金吓唬住。
他虽然也有倚仗,得了赏钱才来办这事。
但是面对知明洲随手就是一百两诊金的达官贵人,他还是不敢随便动手。
再看这女子,一身粗布青裙,发髻简单,不施粉黛,也无钗饰。
偏偏肤白貌美,不似养于乡村破落之家,他心中惴惴不安。
唯恐她真有大人撑腰,得罪不得。
这筹谋揣度的间隙,甄青鸾已经蹲身到了大黄牛身旁。
黄牛“哞哞”直叫,后蹄更是夹紧。
甄青鸾见它这样,不敢擅自动作,出声问道:
“你是哪里疼?”
问话直叫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却不发只言片语。
那牛听懂了似的,又接着喊了一声。
“哞!”
脚疼!
甄青鸾懂了,弯身来说道:“我是郎中,帮你看看脚疼在哪儿,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弄疼你。我轻轻的瞧一瞧痛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