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很快安静下来。
桃琴在门口站着片了一会儿,回头对卢蓉说道:“姑娘,外头的人都走了。”
卢蓉轻轻应了一声。
桃琴从外头进了来,看见卢蓉靠坐在床边,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她想起之前谢公爷在门口说的话,以及之前听见卢蓉出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忧:“姑娘……你,咱们是还留在林枫苑吗?”
卢蓉如今已经很是疲惫,微微敛起眼眸,捏了捏眉心:“暂且留在这儿。”
桃琴也不知话该不该讲,有些羞于启齿,可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微微红了脸庞,问:“那你与公爷……刚才在外头,公爷说……说他……”
卢蓉缓缓睁开眼睛,佯怒,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此事不必再提了。”
见她这个模样,桃琴以为卢蓉真的被谢公爷强迫,顿时对她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姑娘……公爷他太过分了!怎能对你做那种事情呢……”
卢蓉知道桃琴和外头的人都误会了,但眼下要留在这谢府,她也便没有解释。
桃琴又安慰了卢蓉几句,见她一副恹恹模样,便转移了话题:“姑娘,之前那个糕点——”
明明有人在上面撒了药,姑娘吃出了问题,秋月吃了也出了事,怎么偏那狗却没什么问题?
卢蓉道:“我将最底下的糕点摆在了上面,其余的糕点翻了个身。”
既然这糕点是从厨房拿来的,自然那药也不会直接做在糕点中,而是被人撒上去的。像这般做法,通常也只在最上面几块糕点上有。
至于秋月吃的那一块,她故意选了一块桂花比较新鲜的,并且将外头黑色的桂花摘了去,她自然会选这块特意给她留的。
当然这一切原本也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因此而躲过一劫。
桃琴心惊胆战,若不是卢蓉提前做了这一手,恐怕刚才的事儿也没那么顺利。
她又想到那宋恭手里的结缨,面色古怪:“姑娘,那结缨竟然在宋护卫手里,所以那宋护卫其实……”
卢蓉眼眸一沉,沙哑着嗓音:“是他找人在糕点里下了东西。桃琴,日后你对谢二爷院里的人要谨慎些。”
桃琴也不禁一阵后怕,越觉得那院子中的人当真是心思多,连忙点头:“是。”
如今宋恭虽然已被杖责送出了府,但到底那结缨也不是什么真的物证。
那宋恭显然知道什么,若要为丰将旻讨回公道,需要宋恭的口供。可他是谢卿白的人,自然不会为背叛谢卿白说出真相。
如此,她必须另想办法了。
卢蓉深吸一口气,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自觉看向窗外,阳光并不强烈,有些阴霾如她心中一般黯淡。
如今她既已留在这谢府,又受了这谢凌风屋里人的名义……
虽心有不甘,但她知道,这是唯一能为丰将旻讨回公道的办法。
***
这日后,卢蓉便算正式成了林枫苑的主人。
谢公爷从未有过通房和妾室,便是连丫鬟平日里身边都是没有的,如今有了卢蓉,整个谢府都对她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连周管事这几日都去卢蓉的林枫苑几次,对她的吩咐十分听从。再加上那日公爷做的事,尽管崔老夫人有意压着,也有不少人知道。
府上都沸沸扬扬,觉得这娇蓉蓉果然是深得公爷喜欢。
崔老夫人到底不放心,将陶嬷嬷也派到了娇蓉蓉院里,名义上是照看,实则是监视着。
陶嬷嬷因为原本要被派去曲州帮卢蓉安排老家的事,虽然最后没成,但关系倒也更近了一些。
陶嬷嬷虽将林枫苑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也三五不时的去老夫人那汇报。
这一日,崔老夫人又唤了陶嬷嬷来,询问情况:“这几日,那娇蓉蓉可还安分?”
陶嬷嬷道:“整日还是穿着那丧服,屋里还供着那丰将旻的灵牌。”
崔老夫人原本喝茶的时候顿时顿住,脸色沉下去,从鼻腔中出一声冷哼:“她还强着?都已经成了凌哥儿的人了,竟还想着那个人?”
陶嬷嬷回道:“谁说不是呢?不过瞧着倒是比之前好些了,那平婆子说,先前她连饭也吃不下。”
崔老夫人放下茶杯,脸上很是不满,偏偏又无可奈何:“若不是凌哥儿喜欢,我何必留着她。我那孙儿也不知道像谁,非得是自己中意的,旁的偏不要。”
陶嬷嬷仔细想了想,认真说道:“公爷从前没碰过女人,自然不知道女人的好,如今算是开了荤,老夫人不如回头再问问,许他又肯收了呢?”
此话似乎有些道理,崔老夫人认真思索:“是吗?”
陶嬷嬷点了点头,说起这件事来愈起劲:“公爷这几日每晚便会到林枫苑去,想着也是喜欢这事儿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性子。”
崔老夫人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犹豫片刻,还是摆了摆手:“如今娇蓉蓉才被他收房,我若立刻送了人去,反倒不好,等过几日他对那娇蓉蓉腻了,我再送个丫鬟过去伺候。对了,娇蓉蓉那,你每日给她端去的避子汤,可有喝着?”
陶嬷嬷对于此事更是唏嘘不已:“喝着,她倒是不拒,看来也是不愿留下孩子。”
崔老夫人神情看上去好了些许,算那女人还算识相:“凌哥儿现下还未正式娶妻,有几个人伺候着可成,但万万不可在主母未进门前,就弄出孩子来!切记!”
陶嬷嬷立刻恭恭敬敬承诺一定做好此事,又道:“老夫人也要尽快为公爷定一门亲事,可不能总拖着……”
这件事一直想了许久,崔老夫人不禁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我每回选了几个贵女去问他,他都闭口不谈,我又能如何是好?”
崔老夫人又感慨了一阵,见着桌上的茶水糕点也全然没了兴趣,转念忽然想起:“之前那位宋恭,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