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担心谢卿白不好对付,另一头小道那边赫然也有一人过来——居然是上午碰见的王嬷嬷!
王嬷嬷脸上神情有些复杂,来到她跟前,上下打量,毫不遮掩眼中情绪。
卢蓉仔细分辨了下,她那眼神中似乎是在瞧娇蓉蓉到底哪来的能耐,又求了二爷帮忙,且一个中午过后还被收入了公爷的院里?
卢蓉无奈摸摸鼻子,嘴边挂上一丝讪笑,这意外结果也并非她所愿。
“王嬷嬷。”卢蓉欠了欠身,语气还算客气。
王嬷嬷却完全不想客气,是个下人,却用鼻子看人:“娇姑娘,老夫人刚上了香回来,想见见你,走吧。”
很好,这下不用选了——二人中应该跟谁走,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是。我这就过去。”卢蓉应道。
宋恭脸色僵了僵,欲言又止,可见是崔老夫人要人,便也只好先回去。
***
卢蓉跟着王嬷嬷左拐右绕,往崔老夫人的院中去。
身后的桃琴却有些忐忑:她一会儿担心自家姑娘原本是追着二爷的,如今忽然被大公爷收了房,老夫人会不会不高兴了,觉得姑娘水性杨花?一会儿又担心入林枫苑的事儿会不会被老夫人搅黄了,回头还被赶出府去。
卢蓉却不同,她原就想打探关于二房的事儿,如今正是机会。
不多时,三人穿过一条绿荫小径,便到了崔老夫人的住处。
崔老夫人所住的自然是谢府最好的院落,一入院便瞧见一座从上往下流水的假山,峰峦叠嶂、蔚为壮观,不是寻常院落里的能比得上的。
不光如此,院中目之所及一切皆比别的院落好上几倍,就连丫鬟也是成群结队,时刻来去匆匆,好不热闹。
卢蓉视线扫过院里几位丫鬟,心中暗暗思量该如何打探消息。
前头的王嬷嬷已领着她来到了正屋外头,从这里瞧进去:屋里头的桌上摆放了不少东西,一侧还有一整个架子的玉雕、瓷器、名物……各式各样的宝贝数不胜数,两边安置的桌椅也尽数皆是紫檀木所做而成,怕是连坐上去,都得小心翼翼。
卢蓉重生前也曾来过崔老夫人屋里,那时崔老夫人就不太待见她,所以并未多说几句话,每每都是来去匆匆。
现如今等在这外头,倒是把这屋里的陈设看了个仔细,果真是富丽堂皇。
崔老夫人并不在正屋堂前,应该在后头的卧房里。
此时,正有几名一等丫鬟手端毛巾、茶杯掀开一侧的玉珠帘子出来,想来是崔老夫人刚回府洗罢手。
“老夫人,娇姑娘来了。”王嬷嬷站在外头恭恭敬敬行礼道。
“让人进来吧。”崔老夫人也不曾看门外一眼,端着茶杯,浅浅喝上一口。
卢蓉跟着王嬷嬷掀开了门前帘子,缓缓进了里头。
三个月不见,崔老夫人却还是原本的模样。
她坐在榻上,紫檀木榻刻着精致浮雕,用金水描绘,手里捧着一杯云雾茶,轻轻浅浅的热气白烟往茶杯外飘。
立在她身旁的大丫鬟秋雀,正在为她剥核桃。
随着卢蓉走近,崔老夫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第一次认真看她一般,左右打量了好一番,问:“你是琴姨娘带进府里的娇丫头?”
卢蓉不知道崔老夫人的态度,此刻也瞧不出来,便很低调,低着头温顺回道:“是的,老夫人。”
“倒是生了副好容貌,也难怪整日在几位爷跟前晃悠。”崔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微微加重。
这是要斥责她?
卢蓉当即跪在了地上,也不辩解吭声,这是眼下最明智之举。
她很清楚——崔老夫人虽然平日里吃斋念佛,却并非好相与之人,又或是前世她被接入府里教养,差点成了她的儿媳,儿媳与婆婆之间的关系总是不大好的……
现如今又碰上了谢凌风,卢蓉心头无奈叫苦:若崔老夫人知道她就是卢蓉,怕是比见着娇蓉蓉更厌恶她!
想到这里,卢蓉偷看一眼崔老夫人,只可惜后者并未看她。
那剥着核桃的丫鬟,瞥眼瞧了她一眼,手上动作的声响大了些。
崔老夫人又缓缓开口道:“听说……你今日为那琴姨娘求了情?”
卢蓉咽了咽口水,没敢抬头瞧她,轻声回道:“府上的主子仁善,容许姑母将我从乡下接来小住,我今日瞧见姑母要被卖出去,想来她定是犯了大错,惹了老夫人生气。谢家待姑母与我如此恩重,我想着姑母若能留在这府上,为老夫人做牛做马才更好。”
一字一句,倒是说得听上去自肺腑、真情实意。
崔老夫人终于拿正眼看她,倒是没想到她挺会说话,一时间态度也好了一些:“琴姨娘这事儿且不提了,今日我听人说,公爷要收你入林枫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