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微本就不愿意,故而才叫我闹腾了这么一番。
迎上宁国公诘问的眼神,他故作得一派惧内的举止,浅扫了我一眼,低声道,“回父亲,我听娘子的。”
原本还带了几分自信的尹国舅,听到顾知微这番回答,他不觉一震。
许是觉着被拒丢了人,他一点也顾不得面子了,当下就恼羞成怒,厉声质问顾知微,“依着世子的意思,便是要逼着我儿去死了?”
闻言,顾知微没有言语,而是用眼神暗示我。
暗示的空隙,他还将手缩进袖子里,摆的一副畏畏缩缩的,极其惧怕我的神态。
尹国舅见了他这副样子,一下子更加生气了,略有几分讥讽的意思,又说道,“世子平日行事从来果断冷静,面面俱到,不想竟是个惧内的!可还有半分男子汉的气概?”
“这惧内的才是好男人呢。”对上顾知微暗示的目光,没等他答话,我马上笑着回尹国舅,“国舅爷可别这么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我家相公在外能耐,在家温柔,与那些个在外卑躬屈膝,回到家中对着妻子颐指气使的男人相比,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你……”尹国舅表情更加难堪了。
旁边的宁国公也被戳到了痛点,马上怒声训斥我,“老二家的,哪有你这样与长辈说话的!你瞧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将三从四德都读到哪里去了?七出之条,你犯下三条……”
“父亲若是
对儿媳不满,大可让相公休了儿媳。”宁国公话语未落,我立刻打断了他,语气十分强势嚣张,笑眯眯道,“只不过,若是让人晓得父亲大人您为着攀附国舅爷,逼着自己的儿子休妻,传出去难免为人诟病。”
宁国公喜欢攀附,却不喜欢人家说他攀附,被我这么一顿指责,他半句话都说不上来了。
尹国舅更是咬着牙,颤抖着嘴唇盯着我。
他的夫人曹氏满眼怒火,似乎还想骂我,然则张了张嘴,她又换了副面孔,摆出一副天下慈母的神态,说道,“你怎么说话的?宁国公何来攀附?宁国公这是成全我儿痴情!我儿为世子可以连命都不要,君子有成人之美……”
“我也可以为我了夫君不要命……”我浅笑,悠然看着怔住的曹氏,不冷不热,“何况,我相公对令嫒并无爱慕,又何来的成人之美?不过是凭空与我相公添堵。”
说着,我轻轻戳了戳顾知微,笑得温柔,“相公你说,你对尹四姑娘可有意?”
我话已出口,厅内几人皆齐齐看向顾知微,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期待,简直就巴不得掰开顾知微的嘴替他答了。
顾知微眉头微蹙,尴尬的看了尹国舅一眼,低声道,“我对尹四姑娘并无半点意思,昨日且先应下,亦是无奈之举。”
闻言,尹国舅和曹氏皆是一僵,满面羞愤。
尹国舅顿了顿,黑着脸询问顾知微,“如此,那你便是要
瞧着我儿去死?”
“我总是不能瞧着我娘子去死的。”顾知微神色平和,语气恭敬,说出来的话却却尤其难听。
他轻瞥了尹国舅一眼,又添了一句,“倘若二人之间要选一个,我自是要我娘子活的。”
言外之意,但凡我不允准,即便是尹四姑娘当真去死了,他也不会如她所愿。
尹国舅这下是当真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旁边的曹氏更是气的发抖,指着顾知微道,“你……枉我儿待你一片痴情,你竟是这等狼心狗肺。”
呵呵,不娶她的女儿就成狼心狗肺了?
原本我就是来做戏的,可眼下听到曹氏这番言论,我便忍不住当真与她辩驳了。
对上她那副愤愤的神色,我不觉失笑,嘲讽的反问她,“那依着国舅夫人的意思,为着攀龙附凤逼死结发妻子就不是狼心狗肺了?”
“你……”曹氏咬牙,找不到言辞反驳我,便干脆摆起架子训斥我,“好你个伶牙利嘴的刁妇!国公府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儿,当真是家门不幸!”
她满脸自认的大家气度,愤然指责我。
我却不知怎的,此刻半分也没了最初的害怕,蹙眉嗤笑了一声,并未理会她的指责,继续说道,“国舅夫人,我斗胆说一句难听的。我相公待我情深似海,即便是为着攀龙附凤娶了您家四姑娘,来日飞黄腾达,把您家的姑娘利用完之后,必然会弃之如履。”
“倘若你们国舅府为着嫁女
儿逼死了我这个原配,我想我相公也不会善罢甘休。汉宣帝刘询与他妻子的故事想必你们都听过。刘询初登大宝,立其原配许平君为后,大-将-军霍光一家为让其女儿霍成君为后,暗害许平君。刘询隐忍多年,将霍氏一族满门诛灭。那霍皇后更是被关进冷宫自杀而亡。”
我唇角含笑,从容的看着曹氏,一字一句,“倘若我今日死去,霍成君的下场便是你家四姑娘的未来。您若当真为您的女儿好,便该劝阻着些,不该让她任性妄为。”
我几句话出口,不仅将我跟顾知微说得伉俪情深,还将她的女儿指责一通。
曹氏端着茶碗的手略微颤抖,似都想那一碗热茶泼到我脸上。
尹国舅嘭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行,只当是我们国舅府看错了人!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我们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满目凌厉,一边儿说着一边儿看向顾知微,看完了顾知微,他又看宁国公,眼底里尽是威胁。
宁国公在朝政上并无突出,故而才想着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