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茶?”小二笑脸迎上,看见胡葭脸上的伤痕,不禁咽咽口水,垂下头,改了称呼,“女侠,敢问有何吩咐?”
“一壶茶。”胡葭冷冷开口,她拾起眼尾,不着痕迹地扫视着茶肆那仅有几张桌子。
“哟嚯嚯,大客到了。”茶肆老板探着身子,望向前方。
那是一队商马,驾着五辆马车,慢慢悠悠地往茶肆过来。
“快去,迎着点。”茶肆老板朝小二催促着,今儿这队客商要是接住了,两月都吃不完。
胡葭垂下眼睑,心中暗道:如今朝廷与鞑靼还未恢复互市,这队客商打何处而来,难道是北境之人?
“客官,来点茶水、或是糕饼?”小二随便用袖子拂了拂桌上的灰尘,问道。
那人生得魁壮,肤色黄亮,束着网巾,可胡葭一眼便瞧出,他并非汉人。
仆人上前,挡住小二的身体,“三壶茶,要浓的,再来五斤羊肉。”
“羊肉?”小二犯难了,此处只不是一处茶肆,根本没那条件宰杀烹饪羊肉。
“只需豚肉、豚骨即可。”那人抬手,制止仆人。
“女侠,你的茶。”小二将一壶茶放到桌上,又赶紧去准备商队的茶水和豚肉。
胡葭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呷了口,眉头微皱,这茶,极其难喝。
突然,阳光被挡住,一道浓重的阴影笼罩在自己上方。胡葭抬头,有些愕然,是那人。
他径直坐下,右手搁在桌上,抬起眼眸看着胡葭。
嘶,胡葭心中荡了一瞬,这人眼瞳微带褐色,鼻梁高挺,脸颊线条很凌厉,果真并非汉人。
“我见这边没人,可否借个座?”那人的声音也是粗狂不已,听着就像打闷雷一样。
胡葭鼻子哼了声,极轻,心里不免怨愤:你都自顾自坐下,还征询我的意思?“请便。”
那人偏偏头,直盯着胡葭脸颊的疤痕。
胡葭皱皱鼻尖,这人好生无礼,盯着姑娘看就算了,还对他人的缺陷不知回避。
那人拿过胡葭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胡葭眉心拧得更紧,他不止无礼,甚至毫无教养,果然是蛮族。
“我叫朝鲁。”那人突然开口,自报家门。
朝鲁?这名字?胡葭抬起眼皮,手慢慢地挪到桌下,握住腰刀。
“你擅自越过金边壕,扮做商队,潜入我朝,不怕有去无回,见不到那苍野茫茫。”胡葭哼了声,手已经握紧腰刀,蓄势待发。
朝鲁褐色眼睛微微一缩,果然,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狡黠又聪明。
“如今我朝与鞑靼的互市还未恢复,你便私自潜入大炎境内,看来···”胡葭摸摸杯子边缘,“带了不少近身侍卫?”
“我就说,你很聪明,”朝鲁拍拍手,他的五官起伏很大,一笑起来,整张脸都扯动。
胡葭不愿跟他过多纠缠,唤来小二,欲结账。
“女侠,”小二弓着腰,一脸笑盈盈,“茶水钱,这位客官已经结了。”
胡葭愣了愣,接着又拿出几块
铜板,扔在桌上,“他结他的,与我何干。”
“你要走?”朝鲁伸手,欲抓住胡葭的衣袖。
“放肆。”胡葭怒目,朝鲁的手还未碰到她,便被腰刀的刀鞘重重一击。
“嚯。”朝鲁挑起眉毛,这样一把短短腰刀的击打,对他来说简直如挠痒。“小猫变成小老虎喽?”
“你才是猫,又丑又胖的死猫。”胡葭起身,将腰刀插好。
“先别急着走。”朝鲁扬起头,眼中不似刚才的不羁和狂放。
“凭你,留得住我?”胡葭又将手覆在腰刀上,刀鞘没有杀伤力,这刀刃可不是吃素的。
朝鲁不吭声,他撇过眼,远处有泥尘扬起,渐渐,他的嘴角扯起:真好,终于又见到他了。
“嚯。”朝鲁闷闷地叫了声,原来是胡葭用刀抵住他的腰。
朝鲁的随身侍卫听到声音,全部肃列起来。
“小老虎要发威了。”朝鲁举起手,又朝侍卫们眼神示意。
胡葭咬咬牙齿,快速抽去刀鞘,将刀尖刺进朝鲁的皮肉。
“喂,你真刺?”腰刀只是浅浅地扎进朝鲁的腰际,但疼痛感还是蔓延开来。
朝鲁反身,右手劈开胡葭手中的刀,左手袭上她的脖子。
胡葭后仰,躲过朝鲁的手掌,又将腰刀换手,正欲刺向朝鲁的胸口时。他踩住凳子一端,另一端顺势翘起,砸在胡葭背后。
“哼。”胡葭被凳子砸得生疼,她嘶叫一声,眼睛血红。
朝鲁趁胡葭疼痛之时,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将她按压到凳子上坐好。
“噼里啪啦”的声响,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碰撞起来。胡葭反过手,拿起腰刀,毫不犹豫地扎向朝鲁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