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不能理解:“这是什么狗屁原因?”
江行手指轻颤,指节珍重又眷恋地划过时鸣的脸,他道:“好了,睡吧。”
时鸣拍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他。
江行心知时鸣生气了,凑上去咬了咬他的耳尖,想把人抱在怀里。
时鸣不想同他说话,抱着被子往里面蹭了蹭,语中似乎带了几分哽咽:“……江行,你真是好样的。”
时鸣不是什么厚颜无耻的人。正相反,他脸皮很薄。如此的坦诚与撩拨,只为他一人。
可这一人偏偏屡次拒绝,怎能不叫人心伤?
江行听出时鸣的不对劲,很快就强硬地将人翻了过来。见他落泪,江行慌了神,忙去哄他,又是一顿好生安慰,这才将将止住。
时鸣眼睫很湿:“所以,你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眼睛瞎吗?”
江行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吻去时鸣眼角的泪,道:“我不知道我的样貌,是否合你心意。所以在你看见我之前,我不会做那种事情。”
“你虽然不是因为样貌而选中我,但我认为,你有权利知晓我的样貌,再对此做出选择。”
时鸣默了默,道:“可我不在乎。”
“我在乎。”
江行语气真诚:“我在乎,我也怕。我只是一个穷举子,我人微言轻,怎样都好。而你身份贵重,你我本就不相配。”
时鸣有些着急:“这都不重要!若你我很久都不能再见呢?”
江行叹息道:“重要的。很久不能再见,也有再见的那天。我要与你相配。我要努力往上考。只有状元之名,才配得上你。”
“等你能看见我的样貌了,等你对我进行一个全面的考量——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仍然觉得我很好,再来也不迟。”
“如果那个时候你对我不满意,大可以让我离开,我绝不纠缠。我也不会借你家的东风、借你的愧疚扶摇直上。我会自请回乡,回岭南做个地方官,回去守着先生。”
时鸣忙道:“怎么会!我怎么会让你走?”
江行摇摇头,继续道:“你从前便说人心易变,如今怎么不作数了?我此番也是给你我留一条后路。”
“若今夜贸然行事,往后我大可全身而退,你的处境却艰难了。你要怎么对你家中交待?我不愿意这样。”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若我起的根本就是狎玩的心思,你此番我反而求之不得。莫说现在,我甚至早在几年前,趁你不懂事的时候我便诱哄你了。”
“这样一来,我吃准你不会离开我,再借你的势青云直上,然后新鲜劲一过把你抛诸脑后——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必须为你打算。”
“可是我的眼睛。”时鸣声音闷闷的,“我的眼睛它好不了了。”
江行能理解。
这种感觉江行并不陌生,甚至十分熟悉。
久病之人是不能抱有希望的,因为希望越大,失望时摔得就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