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知晓你名席策,刚来江南城,就替了之前的名角儿登台,是吧,珈音娘子。”陆绮凝倚在另一边的月洞门支撑处,与席策面对面,南珵就落在她眼中墙角。
“我和郎君也不是谁,只是席策姑娘,名角交替,风浪不止。”陆绮凝提点道。
想之前在都城中,戏园中名角被换,少不了血雨腥风的,弄得她那段时间都未能好好听曲儿,请伶人去府上,哪有去戏园子瞧得舒适。
席策慢慢对陆绮凝另眼相待,确实她刚来就顶了之前园中名角在二月二上台,二月二是年开头的大日子,在百姓心中这日必须得听曲儿庆贺一番才是。
至于隔壁住的谁,她刚回到江南城不过两日,还未听闻一二,观才气,闻谈吐,非凡之姿,韶华之貌,不想个普通百姓,何况还会傍身的功夫。
席策也并未好言,她只留了两炷香时间抽身回来跑一遭,“两位贵人还是请回罢,我家庙小,容不下。”
“庙大庙小的,不也进来了,想来席策姑娘今儿事琐缠身,若席策姑娘想通了,隔壁院尽管来。”陆绮凝说完,和南珵一同离去。
席家院里,只剩下席策孤单影只,在屋内转了又转的,她伸手在已斑驳的墙上拂过,这是她住过九年多之地,原本她有个和和睦睦的家庭,一日见全都轮为泡影。
那刚来的两位贵人,知晓她的名讳,甚至知晓她即将在戏园里发生之事,想来不是简单的,她心中一直被十年前双亲的死缠绕,她不明白为何与沈家那般交好,沈家父母还会对她双亲下毒手。
席家对面便是沈家,席策这次是回来报仇的,她父母被沈家父母活活烧死的,沈家一个也别想好过!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些统统都作不得数,她只要害她双亲的人去死。
陆绮凝回到院中,往秋千上一坐,南珵倚着她一侧藤条,没让秋千晃荡。
“夫人真厉害,与人争辩都不落下风的,做郎君的,只能一旁瞧着,毫无用武之处。”南珵不着痕迹说着。
陆绮凝眉眼一弯,道:“那我真厉害。”别人夸她,她自然顺带也夸夸自己。
“厉害夫人,很晚了,要不要跟厉害夫人的郎君一同进屋睡觉?”南珵温声,像是在哄小孩那般。
这姑娘做事有谱,也喜人夸,他便好好夸赞夸赞。
陆绮凝极轻“嗯。”了声,道:“厉害夫人,还不困,但可以陪你进屋。”
“那厉害夫人真好。”
南珵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这会儿两人好像两个小孩过家家似的。
次日午时,陆绮凝和南珵在湖心书院和湖心亭各自忙完后,坐在同处用午膳,那被两人安排在戏园子里的暗卫急匆匆禀。
“殿下,果真那般,新来的珈音娘子跟戏园里的前娘子闹起来了。”
陆绮凝和南珵早早猜着,才派人前去戏园子盯着些,两位娘子,戏园里的前娘子唱好好的,忽而来个拔得头筹,连她都被比下去的珈音娘子,心中不服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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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霞成绮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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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后宅,是专供伶人嬉戏玩赏休息之地,绿水人俏。
一上好厢房内,两位女伶人嗓音婉转,房内时不时喧哗两声,翘檐上啄吊脚铃铛的鸟儿鼓动翅膀飞走。
“你一个后来者,凭什么替了我的位子,在二月二登台吟唱。”屋内一女伶人手重重拍着圆桌,那锦绸铺着的桌面,顺势皱起来,好似下一秒摆放在桌面中间的茶具就要落在地上。
席策身上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俏容丝毫不畏惧她对面坐着的是妙娘子。
妙娘子就是被席策顶掉的,在二月二那日上台吟唱的前娘子。
席策不慌不忙地给她和妙娘子斟了盏茶,“妙娘子为何不想想为何会被我挤掉,不是娘子自身问题?”
妙娘子比她年长几岁,新人总会替旧人的,这理常存,焉有旧人一直不更迭的呢。
妙娘子不服气地瞥了席策一眼,眼中尽是无奈,她自问一言一行未出过差错,连着三年二月儿都是她上台,今儿年便不是她了,心里有落差罢了。
“珈音娘子,不也是那般心气高,不然怎会容我进屋?”
席策笑而不语,只是这世道新人笑,旧人哭的,再正常不过,旧人吵翻了天也不会将新人毁掉的,伶人最懂伶人苦,没个几年功夫,哪来人前风光。
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情。
“咚咚咚。”叩门声引了席策跟妙娘子的注意,接着外头小厮禀。
“太子妃改日在‘月川亭’宴商客,请珈音娘子一同前往。”
妙娘子没了刚的气火,说到底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自己不上台的事实罢了,珈音娘子与她无二,若没几年半载的功夫,是不可能跟她平起平坐的,提醒道:“郡主是个好相与的,放轻松些。”
妙娘子虽未有机会面见郡主,但却很是敬佩这位郡主的,女子当如此才是。
这天下午,陆绮凝和南珵乘马车从湖心书院回到别院,云笑已将给江南商家的帖子拟好,给二人过目。
二人下江南还有一桩事,便是给都城寻一家合适的官商,如此江南和都城的商家铺子便可互相汲取所长。
江南自归南祈以来,朝廷收江南赋税也是远低于其他地方的,这赋税不会更改,但城中铺子背后所经之人,可不择手段,不可杀人已保荣耀。
陆绮凝和南珵像是一场宴席,一来是请君入瓮;而来便是选选合适商家。
檐廊下宫灯光辉灿烂的,俩人坐在院中用晚膳,风里浅浅带着丝丝芬香,令人舒适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