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自打愿意敞开心扉待他,他再不会胡乱吃醋,江大小姐至今未回,若其归来,是想看到燕牧风在的,毕竟心爱之人在身侧,最是心安万分。
出海少说月余,多则无定期,一切交由天命。
“是啊,何不待过了年再启程。”南珵接着陆书予的话劝阻道。
燕牧风放下手中茶盏,连忙道:“两位殿下有所不知,小锦儿喜欢经商。”一说起这个,燕牧风眸中忽而有了亮光,“她曾言,来日与我婚后,便同我一起出海,去看看江南城外那江河彼岸之国。”
他起身弓身子施礼,言语坚定,“我存了私心,想在小锦儿未回来之前,踏尽江河彼岸之国,之后我带小锦儿去便可规避风险。”
燕牧风未给二人言语机会,便道别离开,离开时他满心欢喜,想着日后他与江锦羡一同出海盛景,到那时即便江锦羡成不了他的妻子,也能是很好的经商伙伴。
陆绮凝久久未从官帽椅上起身,担忧道:“总觉着心中不稳当。”
这依然到了腊月中,燕牧风为家中独子,即便是再喜欢一人,也不能弃父母于不顾,就为了去经商?
会有什么蹊跷呢。
燕牧风又言之笃定万分,这才令人捉摸不透。
南珵敏锐,陆绮凝言语缝隙并不是他心中所思那般,而是担心人会不会出事,“情有所思,想拦是拦不住的。”
虽知如此,冬日出海虽海上无事,家中父母愿意,也是凶险万分。
不过二人也没在家中耽搁太久,便前往文家。
黑漆漆的夜空竟慢慢散去乌云,一轮胖乎乎地月亮映在青石板上,偶尔有泛黄枯叶顺风而下,先舞了一曲,后水中月被打翻。
文家地处文扬街,较为偏僻,这街巷原本只是条不起眼的巷子,三年前是文家出钱修缮一番,并改为文扬街。
江南有个墨成文规的规矩,便是富者不聚窝,言商不走心。是以富贵人家所在的街巷大都跟着住百姓。
文扬街的百姓家中门早早拉过门闩,关门闭户,住在这里的百姓自打两年前文家凭空消失,一传十十传百,心中隐约不安,怕不是有什么邪门之事,家家谨慎小心。
青石板水声在深夜就成了引声之乐,轻轻踩踏,便能引起惶恐。
陆绮凝和南珵到文扬街时,就一跃到不知何家屋顶,来到文家院落。
这府邸就连院落都明显大之,规整典雅,处处透着文人清致,这景倒令二人顿步。
商人有文人风骨不足为奇,可院中陈设和都城中那些清流人家百般无二,如此清流不像个商人。
没过多久,二人听着远处既有瓦片轻踏声,也有水溅起声,于是二人一溜烟找了间不大的房间躲着。
二人这间房处在文家后院,既来此就是为了碰运气,自不能去屋顶上偷听,那样必会听不清。
来者并不会是背后主谋,只会是属下而已,陆绮凝和南珵也只是过来碰运气,那么对方必定也是,彼此摸不清武功如何,是不会轻易交手或者打照面的。
这屋子跟一筐黑豆似的,黑的不见五指,只门左右两扇支摘窗将霜悬月落了几分进来。
自打那日陆绮凝在昭兰寺客院将自己初泛涟漪的心意同南珵道明,她未来得及思索的心思在此刻悄然上心头。
她何时有的这样心思,反复考量她都未得出什么,应当只是浅浅落她心间,并未多深,是以她才思虑不出,她一双杏眸清洌洌抬起盯着眼前人瞧。
陆绮凝进来就选了两墙之间的墙角待着,这地方就算有人进来,也不会被第一时间注意到,万一对手比她武功高呢,她总得保着自己不先被杀之后快,且能反杀对手。
没成想正好被南珵钻了空子,将她抵在这里,左右难出,身后潋滟着的月光也被逼仄在外,让二人彼此无法瞧清。
南珵眸中气静,他心中明清,这姑娘确在那日挑明心意,但以他对陆书予了解,不过还是浅相。
在都城中传着这么一句话,昭平侯府的小郡主,活得最为娇俏恣意,无人不羡之,若非上头双亲,和宫中压着,过了及笄上门提亲者,恐将排队到城楼下。
可家中双亲不悦是一回事,这姑娘楞生生也没瞧上都城中哪家高门公子哥。
南珵是和陆书予打过照面的,若论相貌,他绝在同龄中是佼佼者,这姑娘照样瞧不上,只不过那时的他将自己心思藏得深沉,就连他亲近的父皇母后都未发现端倪。
但他现在知晓这姑娘那般娇俏恣意是真,身上担子重也为真,这姑娘啊,既已然敞开心扉待他,即便喜欢他只是浅相又如何呢,待过了这些日子,他再慢慢引着这姑娘来喜欢他。
陆绮凝手心朝后在墙上摊开,她双眼轻阖一瞬,眸色沉了几分,外头脚步远近各有,前后院都有,最近的不过屋内和屋外之别。
二人都多了谨慎,静静听着外头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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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泛涟漪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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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影冷冷颤颤,千丝万缕云涌风起,文家院落的花草树木左歪右倒,像是下一秒就连根拔起似的。
院中紧挨着陆绮凝和南珵藏匿的这间小屋外的台阶下,多了两个身型魁大的黑衣人。
陆绮凝和南珵一人挨着支摘窗一边,那两个黑衣人来回踱步之余也未曾料到屋内竟提前落了人,也在观察。
外头的黑衣人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老大让我们来此,也不知能否等到那太子与太子妃,都这般晚了,耽误回家搂媳妇睡觉。”一声音粗狂,连连打哈欠,说话丝毫不加掩饰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