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白毛衣,黑色羽绒服搭在他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登机行李箱朝出口走来。
心脏差一点就挤出了嗓子眼。我立即举高手臂挥舞起来,两只脚尖都快要离地。哥,我在这儿!
可是他没有看我,他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地出来,步伐不如以往一般轻快,我知道他的肚子仍然偶尔会疼痛。
从他出院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月。为了赶上健步如飞的银行家同事们,沉重的脚步被他努力抬起,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无异,而他那群蠢钝的同事则一点都不为他着想,走路像是要飞。
我拨开人群,走到他们跟前停下,默不作声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我的行为太过突兀,一行人停下脚步,齐齐看向我,“你是?”
池易暄也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回答说:“……这是我弟。”
“哎?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我,“初次见面。”说着朝我伸出右手,悬在空中约有两秒,我怕池易暄以后在公司尴尬,还是握住了,半秒后就松开。
“我哥生病了身体不好,我先带他回家了。”
“哦,对!易暄你才出院没多久吧?赶紧回去吧,今晚早点休息啊!”
易暄、易暄地叫着,好像他们真有多么体贴。池易暄和他们客气地道别,让大家到家了在群里说一声。
终于离开了那群讨人厌的同事,我推着我哥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用着和他同事们一样的步伐,他在后面追,过了一会儿开始叫我的名字。
“你走慢一点。”
“既然走不了这么快,刚才怎么不让他们慢一点?”
他瞥了我一眼,“吃炸药了你?”
我放慢脚步,没理睬他,来到停车场后,将他的行李箱扔进后备箱,然后坐进驾驶座,手握在方向盘上。
“你没回我的信息。”
池易暄系上安全带,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开了飞行模式,忘了调回来。”
“哦。”
他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不动声色地斜过眼,看到他轻轻在屏幕上点了下飞行模式的图标,信号格这才恢复。哼。
我动奥迪,驶出机场停车场,排队出机场的出租形成了长龙,红色尾灯闪烁看不到尽头。排了半个多小时,不过才前进几百米,这期间我和池易暄都没说话,我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余光朝副驾扫去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我攥紧方向盘,深吸两口气,在掐他一把和让他休息之间纠结。好不容易排到上高的路口,有人冷不防变道过来,转向灯都不打就想要来别我。我一脚油门下去,奥迪向前一个猛冲后急刹停住,只差一丁点就要和他撞到一块。
对面窗口降下来,男人冲我竖中指:“你他妈有病啊。”
我也降下车窗,将手臂架在车门上,“不想被我撞死的话就去后面排队。”
“你有种来啊!”
我大笑两声,“好啊!今晚我进局子,你进医院。对了,跟你说一声,我有家族精神病史,等我从局子里出来,我还来找你。”
男人骂骂咧咧地关上车窗,调转车头一溜烟没了影。
我升上车窗,方才的骂战将池易暄从睡梦中吵醒,他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副驾的车窗降下一条缝,仿佛是车内的温度让他感到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居然恢复了一点。我将电台音量调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几乎要掀翻车顶。
回到家里时是晚上十点多,餐桌上提前备好的饭菜都凉了,我将它们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端到池易暄面前,将筷子按在装饭的陶瓷碗上。
“吃。”
说完往椅子里一坐,翘着二郎腿玩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