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大神官好言相劝,“您身上可是背负着江山社稷,不可乱来!”
晏南天惨笑出声:“我不要了行不行!”
他一度以为自己最能隐忍。
然而亲见那一幕,方知什么叫做忍无可忍。
他要把她夺回怀里来,必须把她夺回怀里来。
他撞开大神官,眉眼冷凝,踏上殿阶。
敬忠公公到了身后,却不拉他,也不阻他,只一步一步跟随他往上走。
“殿下,”敬忠道,“不知殿下是否记得秽人的事故。”
晏南天动了下僵直的眼珠。
“有秽人,意欲冒犯神祇。”暴雨中,敬忠的声音冷冷冰冰,“秽人借焚香之机,陡然逼近神祇身侧。”
晏南天继续往上。
“旁人阻拦不及,”敬忠公公停在原地,“却见神祇在刹那之间,将秽人切成遍地碎肉——若非指尖染血,竟不敢信是祂动了手。”
晏南天脚步微顿,还欲往上。
“神祇之威,非凡胎能挡啊殿下!”敬忠厉声疾呼,“那秽人,正是老奴之师,当年修为独步天下,无人能及!身死之后却连姓名都不可有,万世、万万世,只作秽人!”
“轰隆!”
又一道雷龙划过天空。
晏南天的身姿在台阶上映下一道狭长的影。
敬忠转过身,一步一步踏下台阶,疲惫地往远处走去。
“不可渎神,不可渎神哪……”
*
“轰隆!”
太上寝宫被雷劈了。
云昭正神思混沌,忽然被吓了好大一跳。
却见那道落雷击中装在殿顶的引雷针,然后一路顺势直蹿而下,竟是奔着东南角那株巨红珊瑚而去。
“哎——”
雪亮的电光掠过一粒粒鸡血红玉、赤晶玛瑙和烈焰翡翠,整座寝宫华光璀璨,满目都是红芒,映出道道赤影。
东方敛手中掷玩的玉杯“咚”一声滚到矮案上,他神色愕然,心疼到不行。
再眨了个眼的功夫,那道落雷竟是沿着珊瑚丛钻入地底,消弥无踪。
巨红珊瑚完好无损,甚至更透亮了些。
他僵滞半晌,长长吐出一口鬼气。
“质地可以啊!”他神色感慨。
云昭:“……”
她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割裂的人——神魂都心疼珊瑚心疼到额角冒青筋了,身体却仍在大开大合
,无休无止。
便在心神骤然一惊,一紧又一松的瞬间。
从未有过的失控感攫住了她。
脊如走电,身躯痉挛。
云昭不愿意在他面前认输。
她假装漫不经心把脸藏向一旁,皱紧双眉,一笔一笔细数殿壁上的雕花。
缓了许久,才转回头来,余光偷瞥着他,轻声吐气,若无其事道:“牡丹雕得真好。”
他盯着她,半晌,勾唇轻轻笑了声。
“嗯。”他点头。
云昭被他的掩耳盗铃之法成功蒙蔽。
她忘了他和她不一样。
他不但可以感知身体感受,还能够看着她、听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