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璃俞捶了段隆的肩膀一下……
慈政的内功也是不错的,所以段隆在程老爷子屋子里那场表现他都听见了。他发现这个班子里的事情还真不简单。这事情就源于那两个不简单的人——程璃俞和段隆。程璃俞的武功路数他猜不透,开始每天都来他的屋子给他吃药,看他运功驱毒,不时和段隆聊些事情,从言语上来看,两个人很久没有说话了,而且程璃俞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揶揄段隆,段隆唯一的就是笑,好像一个长辈纵容自己的小孩。程璃俞过了半个月就不怎么过来了,都是把药给段隆,让段隆看着他吃下去。段隆就每天陪在他的屋子里面,看他吃药,照顾他起居,他在浴桶里运功后浑身失力,段隆就费力把他扶到床上,给他擦干净身子,盖上被,守着他睡。估摸他睡着了,才自己躺在床边的地上那个搭的简易的地铺。
他怎么就那么能忍?慈政很奇怪段隆为人处世的方式。他对自己照顾的很仔细,那种仔细是出乎寻常的。不管自己怎么挑衅,他都不吱声。自己挑衅不是一回两回了,从来了到现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都是在用言语捉弄段隆寻开心中度过的。但是极其没有成就感。
“他不正常!”慈政琢磨了很久得出了这个结论。不过这个不正常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不正常,他是缺少了一些东西,常人所有的东西……
慈政到今天早上为止,正好来到戏班满一个月。当然,这个事情就三个人知道:程老爷子、程璃俞,还有段隆。但是把一个大活人藏着掖着一年是不成的,今早段隆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召集了班子里的所有人。
“今天把大家找来是宣布一个好消息。”程老爷子清清嗓子,“大伙儿也知道咱们班子的璃俞花旦唱得好。可是有一处戏,别的班子就是比咱们的好,那是什么啊?谁站出来给我说说。”
“霸王别姬。”程汝瑞——前些天替程璃俞上台的小花旦喊道。旁边两道杀人的眼光立刻射来,正是班子里演武生的头号——洪铨。
“你瞪汝瑞也没有用,他说得难道不是真的?”程老爷子看看洪铨,看得那那洪铨低下头去。“唱戏你很认真,不过的确少了一股子灵气劲儿,但是你尽力了,你还是我的好徒弟。”程老爷子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个甜枣儿。“今天我领了个人来,不是要占你们武生的位子,也不是顶替你洪铨。这个是我原来同门师兄的徒弟,一直在两广,他师父,也就是我师兄,让他来见见世面。唱武生的,唱得好。从今天起跟璃俞配戏,就一年,你们趁着这一年好好学着。人家过一年后就回去了。”说罢,程老爷子把慈政往前一推,“他在我师兄们下,比你们入门都早,你们就叫他大师兄吧!”
段隆暗叫,这下连名字都省了,想得妙啊,谁也不好意思打听,也不容易出差子,可是那叫慈政的会唱戏么?跟璃俞配戏,霸王别姬?这不是好唱的段子啊……
程璃俞也没有料到这个事情,但大家都叫了“大师兄”他也只好上前施礼。
“师叔,这位是?”慈政看着发呆神游的段隆问程老爷子。
“呵呵,这个是我得意弟子,叫段隆,身子骨儿不好,唱不了戏,不过胡琴儿拉得却是天下一流。你就和他住一起,多亲近亲近。段隆很会照顾人的。”程老爷子谈笑间就把剩下的保密措施也做完了。
“那就麻烦师弟了。”慈政跟回过神来的段隆见礼。
段隆还礼“大师兄!”一躬到地。大家看段隆对这个新来的“武生”十分尊敬,便也跟着尊敬起来,又叫了遍“大师兄”……
玩味
慈政第一次和程璃俞配合练习的时候把段隆吓了一跳。慈政唱得很好,非常好。霸气中有着柔肠,声音高低错落,进退自如。唱得台底下的人如痴如醉,等到虞姬横剑自刎的时候,慈政更是神情悲切,那情绪感染得大家都红了眼眶,小花旦程汝瑞更是泪流不止。慈政唱完最后一句,便扶着虞姬的“尸首”大吼一声,晕倒在地。
段隆一看慈政晕倒,连忙放下手里的胡琴跑过去。程璃俞也赶忙把慈政从地上扶坐起来,可是慈政还是紧闭双目。程璃俞给段隆使了个眼色,段隆心领神会,跟大家说大师兄这是太投入了,你们要学着点儿。我先把大师兄扶回房间去,稳定一下情绪。说罢就跟程璃俞把慈政扶回了房间。
“我忘了,这才刚过一个月多。还在运功驱毒的时间,不该让他这么费力、动情绪。”程璃俞把慈政扶回段隆的屋里,让慈政在床上躺好。
“段隆,我要吃东西。”慈政睁开眼睛说了这么句话。
“哼,看了是没有事情了。”程璃俞从鼻孔出气儿“师兄你就照顾他吧。我先出去了。近期他还是什么都不能干,暂时,当个废物也罢。”
“我会想办法的遮过大家的,璃俞你先忙,我给慈政弄粥。”段隆给慈政身上披上披风“慈政,你好好躺着吧。”
“慈政?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程璃俞瞪了慈政一眼……
段隆后来跟大家说大师兄初来咋到,水土有些不服,先休息一阵子再说。班子里的人见慈政露了那么一手儿后都很服气,加上段隆这个班子的红人也这么照顾他,所以渐渐都习惯了“大师兄”整天闲逛,偶尔才练功,也不和程璃俞练习的状态。
“大师兄,你怎么来伙房了?”原厨头的女儿、先厨头的老婆——香秀问慈政。香秀去年嫁给了她爹爹的徒弟王大安,小两口儿都在戏班帮厨,拜堂那天段隆还送了个大红包,香秀见这段隆照顾的人过来,连忙放下扇风点火儿的蒲扇跟他打招呼。
“没事儿转转,师叔让我和大伙儿多亲近亲近,我这些天吃的这些好吃的菜都是香秀姑娘忙活的,道个谢。”慈政那张嘴巴很甜,哄的香秀笑得花枝乱颤。
“我嫁了王大安后除了段师兄外别人都叫我王赵氏了,您可别称呼我姑娘了。”香秀抿嘴,蹲下身子扇火。
“那多远啊,我还是随着段隆叫你香秀姑娘吧!”慈政呵呵一乐,也跟着蹲下,看香秀干活儿,嘴里扯三扯四的聊着,聊了半天终于等到香秀说到段隆和程璃俞的头上了。
“我说大师兄啊,您跟段师兄多亲近些好,段师兄脾气好,对谁都和气,和那个程璃俞不一样。”香秀说道这里显然带出一丝怒气。“那个人啊,眼界儿高的很,洪铨和他配戏的时候,连个笑脸而也不见他给。当初要不是段师兄救他,他哪里来的今天。平日里看到段师兄都不说话,段师兄涵养好,不和他计较。”
“救他?”慈政听到个关键的部分。“香秀,段隆怎么救程璃俞了,讲给我听听。”
“这个……”香秀瞅瞅左右“大师兄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讲,你听过就忘了吧。那程璃俞你以为跟他那模样一样干净啊?他是相公馆出来的,小时候他老板要打死他,段师兄跪着求程老爷子救他,要不然他会当角儿,说不准在哪个男人的身子下讨生活呢!”香秀发挥她所有的想象力,描述程璃俞悲惨时候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