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其实不多的,很多人还是很好说话的。”少年笑着说道。
姜年有些失神,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乐观的态度了,或许别人依旧乐观,只是他的生活黯淡无光,所以潜意识的认为,大家都在阴影中勉强生存。
“你多大了?”一路无事,姜年和少年聊天,来缓解安静的气氛,也用来打一路的无聊。
“十九。”少年对于姜年的问题回答的很干脆,也没有任何的修饰,十分直接的回答。
“十九,不应该还在读书么,怎么就出来工作了?”姜年不解,十九应该是大一的年纪,正是从小镇走进城市,从港湾走向深蓝的花季少年,怎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呢?
少年沉默了一会,不过随即便展颜一笑,轻松的说道:“家里穷,读不下去了。”
姜年没说什么,世间的疾苦太多了,他帮不完,也没有那个能力。
5
一觉睡醒,又是日暮黄昏,最近空气回暖了很多,今天是小年,医院很热闹,很奇怪的热闹,明明不是家,可他们的脸上笑的好开心,就像回到了家一样。或许这已经是许多人最后一个年了,疾病掏空了他们多年的积累,生老病死,谁也逃不掉,可在此时,能和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饺子,就已经是这苦难世间里,难得的幸福了。
小护士也收到了饺子,是病人家属特意拿来的,这让小护士开心了一整天,并不是饺子多好吃,而是这是对一个医护人员,最大的肯定。姜年看着小护士脸上难得的笑容,明明不怎么熟悉,可就是很有感染力,姜年跟着也笑了起来。
难得小护士没有批评姜年,二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不一会小护士的饺子就被姜年消灭了一大半,反应过来的小护士眼泪都快出来。
“别哭别哭,我等会吃饺子也给你带点。”
“你的和这个能一样么?”
“那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难道不是病患吗。”
“你!”
小护士气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毕竟吃都吃干净了,总不能让他吐出来。只是说道:“你都吃了吧,以后听话点不要跑出去喝酒了就行,好好把病治好就算你还我饺子了。”
姜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行,明天开始,今天我还约了人。”
“你!”
6
少年很守信用,五点半就给姜年打来了电话。姜年站在医院门口,等待着少年。
中国有句老话,冷的是风,穷的是命。今日的风不算大,树叶安静了很多,只不过夕阳带给不了世间太多的温暖,可他没有放弃,仍然在天边,给人间填充着色彩,让一幅美景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告诉他们,世间不只有苦难,还有美好。
少年的衣服依旧单薄,看起来像是小时候的衣服,已经穿了好多年了,破破烂烂的,叼了颜色,还有两根羽毛时不时会飞出来。
“走吧先生,我买好菜了,怕提前做了冷,所以等会回去做。”少年很有礼貌的说道。
“什么先生,叫的多老套啊,我跟你讲,见到比你大的叫哥,见到肚子大的叫叔,见到美女叫我。明白没?”姜年即使杵着拐杖,也不忘轻轻打了打少年的脑袋。
“嗷,好的叔。”少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应了下来。
“叫哥。”
“嗷,哥。”
“你的爱车呢?”姜年四处看了看,现昨天把自己屁股硌得生疼的破烂单车并没有一起来。
“今天没骑。”
姜年想了想,也对,这么冷的天,谁天天骑自行车呢。
“那打车吧。”
少年一听,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不用不用,就在对面,不远的。”
“你家住在医院对面?行啊,这房子租出去都能挣不少吧?”姜年笑着说道,毕竟很多需要长期住院的人,都会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以方便家属进行陪护。
“我家就是租的。”少年讪讪一笑,声音很低的说道。
姜年愣了愣,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在医院附近租房子,除非。。。。。。。
7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个宾馆,破破烂烂的,在一条小巷子里,姜年没想到在繁华的魔都,还能看见这样的房子,四周都是高楼的遮挡,别说在巷子外面了,就算在天上,也不一定能看到这栋独栋。
一眼看去,油腻,潮湿,外墙处好多黑色的油渍,从老式的排风扇里流出,墙边杂草丛生,外墙甚至连水泥都没有刷,红色的砖头,一块块的。坐北朝南整体朝南面倾斜,不过还没有到比萨斜塔那样肉眼可见的地步,只不过是两根后来打上去的支撑柱受重力挤压已经开裂了。
让姜年最无法理解的,也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就是楼里公共厕所,每层楼梯的拐角,有个公共厕所。他不能理解,连农村都没有公共厕所,为什么这里会有。更离谱的还是一个旱厕。
大黑耗子从姜年走进楼里就已经跑了两只了,姜年不理解住在这里的人,他宁愿住在天桥,也不会住在这里。起码天桥的公共厕所,不是旱厕
少年想要搀扶姜年,可被姜年拒绝了,他还没有到走路都要分扶着的地步。少年于是小心的走在后面,跟着姜年慢慢的走着。
“几楼?”
“五楼。”
姜年又是一愣,不过还是费心的找出了一个优点:“那还可以,起码夏天蚊子不多。”
“嗯,其实已经很好了,就是水抽不上来,要自己下来打。”
“房租多少钱一个月?”
“三佰。”
“三佰?!”姜年惊呼出声,这种环境,跟抢劫有什么区别。来个节目组,给人一个月三百,估计都没人来。
“很便宜了,医院附近其他地方都是五六百。”少年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