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言官风闻奏事的本事,可见一斑,孟怀安也算是长见识了。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两人的背后或许不乏有京兆府陆升象的影子,毕竟这几年,京兆府跟捉妖司已是形同水火。
“上官惊鸿,妖物可抓捕归案?”皇座上那人轻飘飘的开口道,他昨日已看了陆升象递上来的折子。
上官惊虹是大乾唯一的二品捉妖师,官同朝中二品大员,其一身恐怖的实力在这朝堂上,除了钦天监的那位监正大人,恐怕莫有能与之一战者。
当然他完全不相信在他英明神武的治理下,玉京城内还会有妖物作祟,个中缘由,这位大乾圣人心若明镜。
至于只是四品的陆升象能与上官惊虹明着掰手腕,主要还是因为他身后站着的是内阁首辅齐尚真。
内阁置辅臣七人,各有立场。
再说齐尚真跻身首辅位后,向圣人进谏《治国九策》,圣人皆从谏之。于是在
之后的十年间里,齐尚真大刀阔斧,先后对京察、吏治、经济、军事、宗室等方面进行了多方面的改革,也取得了不菲的成果。
大乾国祚绵延至今五百余年,积弊已多,其中宗室骄恣、庶官瘝旷、吏治因循、财用大匮最甚。
齐尚真借内阁之手,先后出台了一系列的律法条例,人称《齐律》。
他权衡三教,重用百家,让其各司其职,各主其政,如今的六部九寺,皆有百家之人。大乾国力蒸蒸日上,傲视其余六国,并让与之相邻的巽、泽两国多次来朝进贡,齐尚真居功至伟。
也正是因为如此,齐尚真暗中布局多年,赫然向皇权发起了挑战。这表面上看似是京兆府与捉妖司之争,实则却是相权与皇权之争。当年捉妖司商道中灭妻叛司的背后,实际上是相权的第一次胜利。
上官惊虹立即出了班位,语出惊人,掷地有声,“我大乾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魑魅魍魉放肆!昨日那小妖已然伏诛,它的妖体就在捉妖司内。”
随后话锋突转,眼神犀利地盯着最先搞事情的那名绯袍言官,“刚才于大人说小妖杀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至于那人因何而死,于大人可得问一问陆升象陆大人了,捉妖司能在一日之内让妖物伏诛,不知京兆府能不能在一日内找出幕后真凶,以安亡魂?”
毕竟这案子提前破了,上官惊虹说话的底气十足。不过好
在上官惊虹第一时间便将结果告知了那位内阁辅臣,折子只压下一天,并无丝毫影响,也算是化被动为主动了。
上官惊虹昨天仔细研究过商庆的结案报告,虽然费了很大功夫才看明白到底写了些啥玩意,最终他也发现了商庆对朱富贵死因说的另一种推断。其实商庆也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朱富贵的真正死因,所以就在结案报告上写了几句自己的推断。
绯袍言官被上官惊虹的气势震慑住,之前还咄咄逼人的强硬,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反倒是京兆府府尹陆升象,此时脸色阴沉难看,当初他在卷宗上朱批“妖物作祟”四个字可不是无的放矢,凶手的作案手法实在是太过高明,非人力所能及。
于是他站出身来,振振有词,“不知上官大人说这句是何用意?既然你捉妖司都说确实是妖物作祟,那跟京兆府又有何干系?”
上官惊虹满脸不屑,言简意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陆升象气极。
而后突然一跪,对着皇座上那人道:“请圣人明察。”
皇座上那人并没有回应,沉默片刻后,“齐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他问的是站在文官列首的内阁首辅齐尚真。
一直耸搭着双眼的齐尚真睁开双眼,眼眸深邃不见底,“京兆府和捉妖司虽名字不同,却都是为圣人分忧,守护玉京平安。既然城中有妖物出现伤人,却也是捉妖司守护
不力,上官大人理应当罚。”
皇座上那位淡淡开口,“可,上官惊虹罚俸半年!”
上官惊虹对此浑然不在意。今后若要是再有人敢跳出来说裁撤捉妖司,可就真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妖族余烬,岂是那般容易灭掉的?
玉京城有捉妖司,方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