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过他,也恨过他,也试图放下过他。但真正放下,却是近些年才做到的了。即便如此,提起他,我也还是会有感情波动。但倘若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是绝不会再跟他一起的了。”
“那……”傅承钰强压住心头的涌动。
“我想过很多次他为什么会离开,可是想不出原因。但我没能跟他走下去,就是代表我们感情不牢固。我现在对感情很恐惧。我害怕你并没有定位清楚对我的感情。”
“我和他不一样。”傅承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和他不一样!”
“好罢,你和他不一样。”江则潋说,“可是我对你,并没有当初对他那般的心思。我最好的时光、最热烈的情感,都给了他。这些都是过去,我重拾不起来了。”
傅承钰看着她,良久,他低下头,突兀地低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他道。
自此无言。
☆、
安安静静回到白璧峰后,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院。琉鸢飞了一晚上也累了,江则潋就留了它在院子里,帮它梳理梳理羽毛。琉鸢的皮毛油光水滑,养得极好。
“你胖了。”
琉鸢不满地哼了一声。
江则潋失笑:“没了我差遣你,都懒成什么样了。”
琉鸢把脑袋往身上一埋,睡觉去了。
江则潋拍了拍它,慢慢踱到一边。
院中依然草木葱茏,养的花也还在争奇斗艳,仿佛她一直在打理这个院子一样。她晃到池塘边,里面的锦鲤一看有人纷纷涌了过来,等着投喂。她对着一群金光灿灿膘肥体壮的锦鲤,一时无语。她进了水阁,下意识地在桌上一抹,指尖却是半点灰尘都没有。她盯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指,忽然垂了肩膀。
傅承钰啊……
她仰面靠坐在长椅上,望着水阁顶上的描花发呆。
夜半时分。
窗外虫声唧唧,江则潋却突然从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急促喘息着,双手抓着被子,坐了起来。她捧住脸,摸到了脸上的汗渍。她放开手,目光惊疑不定地在周围逡巡,好半天才确认下来这里是卧房。
她捂着心口,下了床,从冷水洗了把脸,靠着墙壁平复心情。
那场噩梦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闭关的时候。
闭关十一年,她与世隔绝,一心扑在修炼上。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她在冥冥之中得到顿悟,意识循着天地气脉延伸开去,汲取山川气息,提升体内修为。
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差错,她也慢慢沉浸其中,摒弃杂念,做到清净无思,全凭唯一的执念使人全身心地投入修炼。她甚至在混沌之中感觉到体内越来越浑厚的气息,越来越精深的灵气。
她无知无识,并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感觉一阵难受,像是哽了个尖石头在胸口。她费尽心力去排开这个东西,结果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愈加痛苦。她变得有些愤怒且烦躁。
她花了很多办法去抵抗、去化解,可是都是无果。与此同时,她发现她愈是反抗,痛苦就愈深刻,已经不只是哽石在胸的问题了,四肢百骸都如同被人刻出了伤口,五脏六腑都似乎在从内里腐烂。这种无法阻止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但她还保留了理智,知道闭关时刻最忌情感大动,否则易遭反噬,于是强行压下情绪,调动灵气,奋力抵御。
周围仿佛长满了荆棘,一点点长大,刺入血脉,将她的骨骼钉住,她被困于其中动弹不得,每一次挣扎都是鲜血淋漓。她并非不能忍受这般疼痛苦楚,只是这种情况在闭关期间发生,无法让人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