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踏进瑞士的领土到达落脚的行馆后,有些疲乏的李斯特强打着精神等着贝洛尼办理完入住手续后,率先提着他那一箱手稿进了楼上的房间。
他把曲谱箱放在房里的写字台上后,就把自己摔进了房间里那张柔软的大床里。
蓬松的被子瞬间抚慰了他那因为长时间马车的颠簸而酸痛的身体,连带着那颗有些厌烦的心都神奇地舒畅了起来。
钢琴家就这样在床上惬意地闭上了眼,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没想到这一闭眼,一直到敲门声演变成疾风骤雨一般,他才醒来。
在这趟马不停蹄地变换着地点的演出旅途里,长时间处于安逸状态的李斯特很久没有品尝过这种劳累酸痛感了,但他却对这一切十分享受。奔波、修整,准备、练习,演出、上路,他的日子最近十分富有规律,就是随着地点的变换而重复循环以上。
小憩一会后果然整个人都精神多了,短暂却优质的休息让全身的细胞都复苏清醒过来。他笑着听那阵敲门愈演愈烈,慢条斯理地支起身子理了理头,闲庭信步地开门。
“弗朗茨,弗朗茨”
听这敲门的习惯和声音就知道是谁,李斯特稍微迟疑了下,然后猛地拉开了门。
陡然打开的门让敲门人瞬间失去借力点而踉跄了一下,他在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
“哦,上帝呀,这个人又来这一出,简直幼稚”
贝洛尼再一次在心里腹诽了他的合伙人。
“我亲爱的贝洛尼,到达瑞士就让你如此欣喜吗,以至于让你对我都如此热情”
倚着门框的年轻钢琴家带着他完美的假笑调侃着他的经纪人。
“可惜了,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或者你混淆了我的房间和你原本应该去房间”
“行了,弗朗茨,你这一路都在对我着这样的、无伤大雅的小脾气。”
扫了一通天花板的贝洛尼撇撇嘴,十分好脾气地承受着李斯特的区别对待。
“真不知道那位小姐看到你这样会不会把你的原有形象崩塌掉。啊,或者说,你这一路的小反常就是因为某位小姐不在身边”
想通了其中缘由的经纪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钢琴家。调侃的角色瞬间转换,这次轮到高挑的金先生哑口无言了。
“如果某位先生想要找人谈天论地打时间,我推荐你去酒馆。请不要占据一位可怜的劳累的音乐家休息和练琴的时间,谢谢”
热情变成冷淡,李斯特现场表现出的神情转换就和他在钢琴上对调情感一般容易自然。故作关门的他让贝洛尼举手投降了。
“行了行了,两件事。第一,你一会是在房里用餐还是下楼吃”
看着钢琴家眯起的蓝绿色眸子,经纪人立马收到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我让他们给你送上来。”
“这第二件事嘛”
故意将话语说得意犹未尽的贝洛尼,十分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合伙人眼神满含期待。
“这是”
钢琴家急促地问道。
“来自巴黎的信件,我刚刚给你取过来的,它提前到了几天,署名是你的那位”
洋洋洒洒了一大通的贝洛尼还没说出寄信人的名字,信件就被李斯特长臂一挥稳当地夹在指尖。
“”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着不可置信。
“谢了,我亲爱的贝洛尼。她叫夏洛琳,你有必要好好记住这个名字。餐点可以迟些送过来,我这会想好好读信。回见。”
灿烂的笑意在金的钢琴家脸上绽放,还没等经纪人欣赏这少有的热情,大门瞬间在他眼前关上。
伴随着门内反锁的声音,贝洛尼像被李斯特施了魔法一样,化作一尊雕像矗立在门外良久
自拿到这略厚的信封起,钢琴家的心已经飞扬了起来。
快乐自心底涌现,那种像吃了糖一样的甜蜜感不知从何处来,久久萦绕着自身不见它消退。
李斯特将窗户打开。天际黛色的远山在苍穹的边界起起伏伏,满眼碧色的原野让人心情开阔。他听见风穿过林间,叶子如同摇曳的铃铛徐徐响起,把清新从远方带给他。
这里离他表演的演奏厅很有些距离,他喜欢在这种幽静的环境下养精蓄锐后再入城市中的繁华。陌生的国度,要赢得观众的掌声就需要打起全部的心神。
“夏洛琳,你的信到得正是时候。”
李斯特摩挲着坚韧的信封自言自语,纸张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十分愉悦。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直接去演奏会上表演了。你看,就是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