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深夜,院内不停歇地有病患在说话、吵闹,隔着空旷的长廊传来,梁仕沅安静地陪我待着,刷了会手机,不时抬头观测我的点滴液。
我就闭目干躺着,也没睡着。
过了一个钟头,忍了多天的我缓缓睁眼,正视着对方,还是按捺不住地问:“梁仕沅,你这是在追我吗?
无法复刻的夏天
日子过得很快,江铖涛的女儿已经满月,开始在筹备办酒席。
年三十我偷偷塞到小宝宝衣内的大红包,当晚回去后,就被林可可发现了。
窗外凌晨的烟火灿烂,霹雳吧里响了一晚,迎来了守岁人期待的新气象。
室内暖气弥漫,她抱着小孩,坐在床上,质问江铖涛,红包是谁给的?
“徐芊越她回来了”,江铖涛没隐瞒,大概也是想缓和我们两多年僵持不下的关系,直接同她坦白,他私下抱着女儿见过我。
“这么多年了,还有气?”,江铖涛边笑着逗女儿,边抬头望向妻子:“就算有再大的心结也该解开了”
“你放下了吗?”,闻言,林可可心里逐渐明朗,也不再同江铖涛计较些什么,只是变得沉默。
江铖涛想起今夜共赏烟火时,彼此的祝福,他坦然地回答道:“我早就放下了”。
后来江铖涛说,拿到红包那夜,林可可整宿没睡。
她将红包放在他们新婚时置办的红木床头柜旁,开着微弱的暖灯,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过了许久,她转过身去,环抱住已经睡意浓厚的江铖涛说,“其实我也放下了”。
再后来,林可可在她女儿周岁宴前一周,向我发出了邀请。
她从枕边人那边轻易地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不动声色地给我发了条短信:“芊越,我是可可,宝宝下周日晚7点办周岁宴,我真心希望你能来”。
垃圾广告太多了,平时我鲜少会认真查看短信。
直到宴席前两天,我刚好有个工作电话一直打不出去,只好琢磨着通过短信与同事联系,这才发现了来自她的信息平静地躺在了短信箱里。
那晚,失眠的人,变成了我。
其实在梁仕沅出现以前,我和林可可的关系并没有闹得那么僵。
平日里,无非就是课间偶尔吵吵闹闹地开个玩笑,在学业上争个高低,课后各玩各的。
她看不惯我的淘气,我看不惯她的做作。
那时我们还不是情感利益的冲突者,还没有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子。
直到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我眼红于她轻而易举地便和梁仕沅成为同班同学,而她讨厌我总是厚着脸皮,在梁仕沅身边阴魂不散。
大概是在学业上没有真正争出个高低,总想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自己,而梁仕沅的到来,彻底成为了我们矛盾激化的导火线。
高考成绩出来后,她坚持了语文老师的意愿,也就是她亲妈下达的命令,去了同城的师范学校,而我还是跟着梁仕沅,去学了医。
医大和师院仅隔着条学生街,共同坐落在城市的北面,我经常偶遇到出现在我们学校的林可可。
她总是揣着一堆高数题卷,跑到我们学校请教梁仕沅。
那时我觉得她真无趣,明明有一堆的同学和老师,她非得绕一圈冤枉路来我们学校,打扰梁仕沅。
后来我想明白了,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这种招数我已经玩了很多年,对梁仕沅那寡言少语的人来说,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否则对方早就束手就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我也就懒得再拆穿她,不能拿我实际失败的经验总结给她当反面教材用。
甚至那时我还设想过:如果她知道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我和梁仕沅一起回中学探望老师,不谙世事的他被我堵在教室铁门后面,强行亲了一口,会作何感想。
但后来我发现:深陷其中的不是她,而是我。
毕竟不是所有夏天都可以被复刻的,我夏天最美好的记忆都被留在了那年。
高考后总是持续高温不下,烈日炎炎中,大家都在为期盼已久的入学做准备,或者已经开始尽情放飞自我,弥补先前因备考而缺失的假期。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我提前给你收拾屋子”,学校的事情刚定下来,母上大人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市区过暑假。
那时爸妈已经定居在市里。
“暑假过完吧,上大学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我真切地同母亲商量,并再三同她保证:“我现在要念大学了,不淘气,不会给爷爷奶奶添麻烦的”。
“那你别再闯祸了,想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舍不得村里的一切,便以陪伴爷爷奶奶为由,执意在村里度过中学最后的假期。
我妈的电话刚断,手机屏幕上映入眼帘的,便是梁仕沅的短信邀请:“下午,我想回初中与班主任告个别,你要不要一起?”
梁仕沅很少主动约我一起活动,虽然这几年来,大多数时刻,我是他贴身都甩不开的跟屁虫。
“我有空”,接到短信后,正在卫生间内冲澡的我,难掩激动,直接误将洗发水当成沐浴露使用。
“两点,我去接你”,湿漉漉的手还未擦干,稀松地往地板渗透着水滴,我等了几秒,在收到准确的答复后,兴致勃勃地放下了手机。
年久失修的院墙爬满了爷爷种的牵牛花,没有花香却有花色,燥热的风一吹,增加了几分赏心悦目。
墙上两点的时钟一过,少年骑了辆黑色自行车,准时出现在我家庭院里,难得加大声量朝着屋内叫喊我的名字:“徐芊越,阿越!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