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规矩严,祁国公褚泽的四个庶女受规矩限制,说起来没机会做什么叫府里鸡飞狗跳的事情,只是背后一起说了些不入流的闲话。比如褚昭然“京城第一怕死鬼”的事迹,编排这样的褚昭然如何能成为府里最尊贵的姑娘、受老国公老夫人喜爱云云。
这些话若是叫褚昭然听去,褚昭然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偏偏这话是叫褚文渊听了去,当场炸了锅,不管对方是不是娇滴滴的妹妹,抡起拳头就要揍她们
庶女们哪里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兄长,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四散逃命。这场闹剧惊动了府里长辈们,老夫人出面问清了来龙去脉,亲自给这件事定了性——庶女们拨弄是非不敬长姐,褚文渊出手伤人没有兄长慈爱,老夫人不偏不倚通通打发到家祠抄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吃饭。
后来,他们几个在祠堂写了一天一夜,一个个精神萎靡的被仆妇们搀扶着回到自己房中。自那之后,庶女们心有余悸不敢再口无遮拦把府外的闲言碎语带回府里了。在魏氏的改造下,她们一个个仿佛脱胎换骨,变得乖巧懂事起来。
她们这样叫长辈们都十分满意,唯独褚文渊仍旧记恨着当初的事情,没有半点好脸色留给她们。在他看来,这几个根子里已经坏透了,装腔作势就是为了讨长辈们欢心,妄图取代他姐的地位。所以,每次像这
种全府都聚在一起的时候,褚文渊总会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再把她们的小动作提醒给他姐,好叫褚昭然早有应对。
可惜,每次褚昭然都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褚泽率先下车,不用仆从们搭手,自己亲自恭敬地将老夫人搀扶下车。见二人站定,国公夫人魏氏带着众人齐齐行礼问安。
“好好好,都起身吧。”老夫人带着慈祥的笑容,目光慈爱地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扫到褚昭然脸上时,褚昭然冲她莞尔一笑,那俊俏的小脸任谁看了心中都是一软,不由生出怜爱之意。不过当着众人的面,老夫人并未对褚昭然有偏爱的举动,在褚泽和魏氏的搀扶下,回了老夫人的院子——寿安堂。
众人一路簇拥着,进了寿安堂正厅。老夫人在儿子儿媳的搀扶下,坐在榻上。不等众人按照规矩正式行礼问安,老夫人率先开口道:“这些天你们在府里胆战心惊都受苦了,眼下不用讲究了,都坐都坐。”
老夫人见众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声音略拔高一些,“都坐!往日里约束你们,是为了国公府的门楣,维护家风。如今情况特殊,这些俗礼暂免了。”
“是。”
老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褚泽作为府里的主君立刻微微一福,带头坐在和老夫人隔着一个炕桌的坐榻右侧。
有褚泽带头,众人跟着坐在下首的依次排列的椅子上。正
厅面积大,饶是当中分两排摆了十余把椅子,仍有空余。
老夫人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嗓子,而后缓缓将茶盏放到手边的炕桌上,挥手将屋里立着的丫鬟仆妇都打发了下去,
“如今屋里只剩下我们这些血肉至亲,老婆子有些话便直说了。“
褚泽闻言,立刻拱手对着老夫人道:”母亲言重了,便是当着丫鬟仆役的面,母亲作为家中的老祖宗,什么话说不得?“
老夫人没有接话,目光看向下首的小辈们,“你们都大了,老婆子也要顾及着你们的脸面。“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人虽不在家中,但了解你们每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府中偶遭变故,你们当中有些人必然闹不住,在府里惹出些乱子来。”
老夫人说这话时,身旁的褚泽立刻朝褚昭然看去,眼眸的意思明显:你瞧瞧,这是你祖母在点你呢!
褚昭然当作没有看到褚泽的眼神,将头垂了下去,饶有兴致地研究起正厅地上新铺的地毯花纹来。她心里像个明镜似的,清楚老夫人这番话根本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府中突然圈禁又突然解禁,老夫人担心她们当中有人心生怨怼,出府后口无遮拦说些对国公府不利的言辞。这才出言震慑众人。
“这些天发生什么事,我在这里做主,既往不咎了。但是,今日之后你们所有人不许再讨论任何和这一个月有关的事情,更不能对
外人透露任何只言片语,哪怕是自己的想法都不可以,明白吗?”
府中褚泽魏氏萧氏年纪阅历都放在那里,他们立刻领悟老夫人的意思,不约而同开口向老夫人保证:“儿子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可几个小辈哪里能理解老夫人的意思,只觉得她这是在偏袒褚昭然,在这里威胁她们不让她们把褚昭然在府中发疯的事情透露出去。有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约莫十来岁的姑娘沉不住气,张嘴就要反驳老夫人。幸亏旁边年纪稍长些的姑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手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