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再朝面前的柳暮婵看去,见她恼羞无措,娇纤的身躯正气到微微颤抖,忽地又有些内疚,自责道:“其实我何必这样对她?明明知道翠涵丹凤有心要放我走,不打算当众拆穿我,对我是不错的……我却这样当众羞辱她……我到底在想什么?”心念及此,神色间的得意陡然收起,却是瞳光中隐含歉意,直注目着柳暮婵,续想:“柳暮婵……你会怎么做?你虽没想陷我于危险,却也显然不愿将『兰凌剑』交给我,如今我惹得你恼羞成怒,你是否……已打算公布我的身分?”
柳暮婵的处境确实为难,她之所以不愿意拆穿赵天雷,实是为了大局考虑,顾念中原正道与“天外圣城”间的二十年难得和平,若是揭穿雷鸣天身分,惹起在场众人对其发难,这个两方相安局面,就势必会被打破。
但除了大局以外,确实也有些私心的因素,教柳暮婵不愿意陷赵天雷于凶险中,那就是“天外黑煞”此人,并非是让柳暮婵讨厌的人,至少今天以前,柳暮婵是绝对不讨厌他的,甚至,评价是还不错的。
但在今天以后,在被这个狂徒公然调戏以后,柳暮婵对这“天外黑煞”的观感会如何变化,那又极难说了。
便因种种公私考虑,让眼前的柳暮婵陷入两难:赵天雷的身分,拆穿不拆穿?兰凌剑的冠军奖,给或不给?
却在此时,一道身影、
一个声音,突然介入,陡然打破了这两难的僵局。
“雷前辈武艺高深,令人佩服!晚辈斗胆,也想来请雷前辈赐教一回!”说此话者,一身白衣,样貌年轻、容如冠玉,已自贵宾观众席的座位站起,两手抱拳,朝着校场中央行礼,神色十分恭谨。
这个白衣青年,就是程落轩。
程落轩出面挑战,非是鲁莽决定,却是经过认真思虑,他虽然怕柳暮婵将“兰凌剑”赠送出去,教他的师命无法达成,却还更怕柳暮婵不甘心将“兰凌剑”送出去,以致不惜公开“雷鸣天就是赵天雷”的秘密!
因为赵天雷的身分一旦遭揭,势必会引起在场门派的混乱,恐怕有不少人会想对赵天雷兴斗,届时赵天雷以寡击众,处境定不利。
赵天雷毕竟是程落轩的师叔,虽然两人过去未曾有机会认识,但程落轩沾亲带故,自然不愿意师叔有危险,于是索性挺身而出,来介入这场中的僵局。
虽然自己迟到、虽然自己并不在参赛名单上,但想方才的蓝天军及柳暮婵,也都不是原订的参赛者,仅不过是端了个“表演赛”的名目,也就堂堂上场挑战了,那么自己如法炮制,也说要来演出“余兴节目”,应当可成吧?
这是程落轩站起身来挑战时,内心所抱持的想法。
听得挑战,在场多数人皆往出声者望去,程落轩身旁的苏凝羽尤是惊讶,忍不住出声唤道:“程公子
你。。。。。。”却逢程落轩瞥来一个眼神示意,要她莫说下去。
苏凝羽感觉程落轩的神色安定,并不像是有一丝紧张的模样,不禁相信他的挑战是有别情,当非草率妄行,于是暂且收言,没再出声来阻止,却在内心暗暗忧疑着。
虽然说,程落轩曾经以一挡二十地,替“天晓楼”的车队解了危,想来身手是绝对高超的,但眼前他将要挑战的,可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高手呢!程落轩是真的有把握,能够击败对手吗?或者。。。。。。他是已打算要输的?
场上的柳暮婵与赵天雷二人,听此挑战亦极讶异,原本尚还对峙僵持的姿态立变,侧首同朝程落轩的身形视去。
柳暮婵方才已先认识过程落轩,虽然意外于这个青年后辈,居然会挺身而出,但暗自又莫名松了一口气,心想:“也好……就让这程公子来挑战『天外黑煞』吧,再看最后胜负如何,以做『兰凌剑』的定夺……如此我至少暂时不必,在揭不揭穿赵天雷的身分上,陷入为难犹豫。”
虽然不知程落轩是何师承,更不知他实力如何,但不知为何,眼见程落轩出面挑战,柳暮婵内心居然有种“这青年未必会输”的直觉。
或许是因为,程落轩那张俊美如玉的容颜,隐约让柳暮婵感觉到了略似于其前夫的神韵,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信赖。
柳暮婵的前夫冷月,是二十年前天下
第一高手,那么这个程落轩……会不会也是个极厉害的高手?
至于赵天雷,本不识程落轩,见这挑战者年轻秀气,又似无名之辈,不禁有些看轻,哼笑一声,说道:“小子……你说你要挑战我?凭什么?你是地主翠涵山庄的人吗?”
程落轩神色依旧恭谨,答道:“我不是翠涵山庄的人,之所以出面挑战前辈,不是凭借地主身分,却是凭我『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想上场与雷前辈切磋切磋。”内心且想:“『天下第一剑』其实是我师父,但我身为他座下唯一徒弟,稍微跟他借个名号来用,应该不过份吧?师父若知我是为了保护师叔而这么做,相信也不会怪责的。”
程落轩说此话时,一脸正经,绝无张狂之貌,之所以端出“天下第一剑”的自称,倒非为了吹嘘膨胀,乃是蓄意要引起赵天雷的不快,非得接受程落轩的挑战不可。
不然自己既非参赛名单之人,亦非此大会的主办者,更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赵师叔觉得意兴索然,竟欲拒绝自己挑战可怎么办?所以当然要想办法,惹他生气,忍不住想教训自己,那么便不会计较参赛资格,尽管要自己上场去了。
果然赵天雷听此名号,立时便有怒意,暗想“天下第一剑”如此大名,岂是随便一个毛头小子就能乱冠的?望尽天下,实力堪称“天下第一剑”的,明明仅我冰心
师兄而已,你这哪里来的后辈小白脸,居然也敢这样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