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意下如何?”
容岑神情不变,内心却冷笑。
怎么?威胁完了还想要她给赏赐不成?
没得到回复,长颐侯急了,“皇上,虽说有弊端,但相比来看,是益处更多!现下凉州危难,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边关战事吃紧,再等不了了啊!”
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些法子,若皇上不采用,他的精力可就全然白费了!
闻言,容岑浅饮一杯茶冷静下来,见他心急如焚不似作假,心中不免诧然。
看样子,长颐侯不知道信封里是什么,盖那私章应是有意揽功。
容岑:“孟……?”
长颐侯连忙答:“骞!皇上,臣名孟骞!”
“孟骞,”容岑点头,试探问:“此凉州谏……乃你亲写?朕瞧着,不像孟卿的字迹。”
她顿了顿,敛眉,“大胤缺漏颇多,朕还尚未开始查缺补漏,此中计策凶险,强行之,恐江山不稳啊!”
随后面上浮起慈悲怜悯之意,道:“若是孟卿之计,便快快收回。朕可网开一面,只当从未曾看过不知此事!”
容岑吓唬人的功夫可谓是日渐长进。
孟骞吓傻了眼,信封是他亲眼看着写好封蜡的,上面的法子皆是可行之计,弊处自是不可能没有,他只隐约记得事关财政与各州军权。
对,就是这个!需拨大量钱款供各州养兵以防外患,而此举必会削弱京都的军财,使皇帝号召力大不如前!
定是坏在此处!
他向皇上献计是为了给孟氏另谋出路,但却不慎得罪了人。
想通其中关窍,孟骞吞了吞口水,嘭地跪下,“乃乃乃府中幕僚所呈,与臣无关!臣今日回去立马将其落,求皇上宽恕!”
他果然不知内容。
容岑将信原样装回去,交于万礼收好。
指尖点着龙案,有一下没一下轻扣,响声落在孟骞耳中,制造起了浓浓的恐慌。
煎熬,度秒如年。
此行是想让孟氏更进一层楼,但此刻他已经不敢奢望皇上拉拨孟氏了,只要今天能不被降怒,孟骞就谢天谢地了。
容岑启唇:“幕僚?”不信哦。
那双眼,锐利地望向孟骞,似乎能穿透人心,看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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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仁政殿殿门再次打开。
木轮轱辘滚动的声音响起,渐行渐近。
“皇上,这便是犬子,孟阳。”孟骞介绍完,又对来人道:“还不快向皇上行礼!”
那人是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来的。
已是初春,他却仍着厚重冬装,披狐皮大氅,腿上毛毯盖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被包裹起来,只能看到他苍白无色的薄唇,应是畏寒惧冷。
形销骨立,弱不胜衣,瞧着就一副孱羸早夭之相。
容岑当即摆手:“免了。”
她很难相信,自己被这样的人监视着。
“谢……咳咳咳,咳咳咳咳……”
那人才刚说一个字,便咳喘不止。
殿内回荡着他干哑的咳声,好似一个年老无力气息奄奄之人。
“皇上恕罪!犬子无意冒犯,只是自幼体弱,常年多病,久难治愈。”孟骞先是跪下陈情,又吩咐推轮椅之人,“还不快给宗子喂药!”
宗子?
容岑有所恍悟。
世家大族惯将继承人称之为宗子。
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名誉京都的“孟粽子”啊。
所以他都是装的吧?
小厮从荷包里拿出黑色小瓶子,将药倒在手中,喂给孟宗子。
容岑盯了对方几息,觉他纵然吃药也不肯多露半点皮肤,随着吞咽动作,那根白得透明的脖颈才在她眼前闪过一瞬。
待他咳疾暂缓,容岑便道:“朕欲与孟宗子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