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顾清笙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因为她知道,不管发生什麽事,易恒欢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听到小姑娘痛苦的喊声,易恒欢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産房终于传来了一声声清脆的啼哭。
“恭喜大少、大少奶奶,是个小千金。”
易恒欢松了一口气,没有去看刚刚出生的女儿,而是动作轻柔地替她拂去黏在脸上的细发:“清笙,你做到了。”
顾清笙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累得手指头都擡不动,轻轻扯了扯唇角,小声开口:“孩子呢……让我看一眼……”
易恒欢轻轻点头,笨拙地从医生手中接过那小小的,皱巴巴的小不点,让顾清笙瞧个仔细。
说来也奇怪,原本啼哭不止的小不点,到了易恒欢手中便止住了哭声,还眨着泪汪汪的小眼睛,好奇地对上了顾清笙的视线。
顾清笙眼眶渐渐湿润,原来就是这个小不点在折腾她,撇了撇嘴:“她怎麽这麽丑……”
谁知话音刚落,襁褓中的婴儿又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能够听懂母亲的话似的。
医生在一旁解释:“小孩子刚出生就是这般模样,过些日子长开了就好了。”
易恒欢哭笑不得,小不点这下哭得可比先前厉害多了,这麽小的孩子,骨头还没长好,又轻又软,生怕一不小心就伤着她。
于是,平日在训练场上威风凛凛的易家大少陷入了窘境,他在産房裏对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束手无策,根本不知从何哄起。
“别哭了,你母亲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她是在夸你……”
小不点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哭得更大声了。
易恒欢满头黑线,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再哭就把你丢去军营训练了……”
小不点手脚都晃了起来,仿佛不想被他抱在怀中,哭得满脸都是鼻涕泡泡。
顾清笙感觉自己恢複了些力气,看见易恒欢手忙脚乱的模样顿觉好笑。
産房外的督军太太等人听闻母女平安,才刚松一口气,又听到婴儿不断啼哭的声音,还以为出了什麽事。
正担心着,就看见易恒欢脸色难看地从産房裏走出来,那模样活像碰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这脸色可吓坏了督军太太,她急忙问:“怎麽了,清笙没事吧?”说着上前两步,视线落在小不点身上,又问:“孩子怎地哭得这般厉害?”
几个姨太太也不约而同地上前围住,皆是一脸探究地望着他怀中的小不点。
“母亲和各位姨娘放心,清笙无事。”易恒欢别扭地将小不点交到督军太太手上,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对一个小不点无计可施,一脸正色道:“母亲,我先将孩子交给你,我去陪着清笙。”
督军太太一听人没事,顿时将心放到了肚子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怀中的小不点吸引了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不哭了不哭了哦……”督军太太一边轻轻哄着小不点,一边道:“去吧,去陪着你媳妇吧。”
易恒欢回到産房,见顾清笙还在笑他,微微挑了挑眉头:“还笑?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顾清笙是顺産的,休息了会儿,精神气好了许多,想到先前易恒欢哄孩子口不择言的模样,轻笑出声:“你要把女儿丢去军营训练?”
“你在取笑我?”易恒欢反客为主:“你和林晚衣偷偷跑去朝华饭店,调查兇杀案导致早産的事情,我还未同你算账呢?”
近月来,朝华饭店出了三起兇杀案,易恒欢明令勒止不许顾清笙跑去调查,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産,也不允许有人透露任何消息给她。
千防万防,到底还是没有防住。
提到这件事,顾清笙有几分心虚,但仍然故作镇定:“这有什麽好算账的,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才是,我替你们警察厅找出了兇手……”越说下去,她声音越小:“再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顾清笙,你也知道找兇手是警察厅的事,还敢挺着大肚子去瞎折腾!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林晚衣没有及时将你送到医院,若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出个好歹……这后半辈子,你让我一个人怎麽办?”说到最后一句,易恒欢的语气十分沉重。
顾清笙微愣,这件事确实是她欠妥当了,她当时好不容易找到线索,没忍住就跑去验证了。
“兰之,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以后不管你说什麽我都照做,不会阳奉阴违了!”
“你就看在我刚生産完的份上,原谅我这次吧……”
顾清笙深知男人吃软不吃硬,接连说了好几句软话,见对方仍然一声不吭,便拧着眉头卖起惨来。
“哎呀,怎麽肚子又疼了……”
易恒欢也并非真的要兴师问罪,只想叫小姑娘长点记性,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见她小脸微皱,当即上前查看。
“怎麽了,还有哪裏不舒服?”他扭头朝门外大声喊:“医生呢?”
顾清笙连忙拽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用叫医生了,只要你不生气,我就没事。”
易恒欢哪裏还不明白她是装的,无奈轻刮了下她的鼻梁。
顾清笙半边脸靠在他的手臂上,微微蹭了蹭,一擡眼发现他左臂破了个大口子,看上去伤得不轻。
她心底微惊:“你的手臂怎麽了?”
易恒欢先前一直没把左臂的伤当回事,听她提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在训练场的时候不小心被鞭子甩了一下,没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