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安静片刻,又道:“……为什么?”
“惊浒师兄,你那么关注宁淞雾,不该早看出来了么?”岑染苦涩地笑笑。
惊浒无言,沉默着驾车。他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无数次,他注视着宁淞雾的时候,宁淞雾用那炽热倾慕的目光紧紧看着冉繁殷。但他不愿相信,也从来不认为这样一时糊涂的迷恋会有什么结果。全北罚,该是再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配宁淞雾了。
宁淞雾这样胡闹,冉繁殷师叔肯定不会由着她,所以才会去昆仑吧。此次去一趟昆仑也好,叫宁淞雾彻底消了这荒唐心思。
岑染给宁淞雾口中喂了些水,看着她异常沉默而空洞的眼睛,心疼极了:“宁淞雾,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挨得过去么?”
宁淞雾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一直沉浸在出神中。
“你听我说,见了师父,不要太激动,你的心脉承受不住,也不要做激烈动作,胸口的伤会裂开。你乖一点,江万不要伤了自己,叫我们这些牵挂你的人担心,知道吗?”
宁淞雾仍出神,好像根本就没把岑染的话听进去。过了好久,才怔怔道:“师姐……什么时候了?”
岑染紧紧搂住她,眼角流出泪水:“酉时,还有一天,马上就到昆仑了。”
“师父她……怎么走了这么远啊……”宁淞雾忽然笑了笑,声音单薄得像狂风细柳,“平常在荣枯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回……怎么走了这么远啊……”
岑染惊恐地看见宁淞雾唇角溢出血,忙拿帕子颤抖着擦去:“好了,别说话了,忘了师姐和你说的么?你的心脉脆弱,情绪不要大起大落。……你的身体在恶化,还是找个客店,休息一晚……”
“师姐,你说,我会不会死?”宁淞雾声音带了哽咽,只是双眼依旧无神空洞。
“瞎说什么?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如果我就要死了……即使来不及死在她身罗,死的地方能靠近她一些……我也会觉得,很开心的……”宁淞雾哭着笑,面部都在抖,“所以,不要停下来,一直朝昆仑走就可以了……可我怕,我觉得身体要被抽空了……我觉得我要死了,我好怕……”
岑染不停轻声安抚:“别说话了……别哭了……你不会死的,你只是烧糊涂了,睡一觉就好了,睡吧……”
“师父……师父……”宁淞雾呢喃着这二字,恍恍惚惚又陷入昏睡中。
岑染看着宁淞雾昏睡后仍从唇角溢出的血慌了神,拿帕子去擦,结果不但止不住,宁淞雾的鼻子也开始流血,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都流干一样。
想到宁淞雾之前说的那些话,岑染更慌,莫不是她真的要……
岑染将保命的珍稀丹药一股脑全往宁淞雾嘴里塞,又封了她周身大穴,才勉强稳住情况。可握在手里的宁淞雾的手凉得刺人,让人一颗心悬得老高。
岑染和惊浒基本都不眠不休了整整两天两夜。
到昆仑时,已是两天后的下午。
昆仑的建筑和北罚风格有很大不同,但同样宏伟广阔,以及同样的大雪覆山。这时候天空飘着零星雪花,温度不是很暖。
惊浒抓了好几个昆仑弟子询问,才得知五天前苍和冉繁殷归来后,便一同回了昆仑后山的隐洞,其间都没有出来过。
岑染搂紧了身体越来越冰冷的宁淞雾,她想,无论如何,都要让师父见一面宁淞雾。
马车驶到华胥境洞口,岑染微微松口气,摇醒昏睡的宁淞雾:“宁淞雾,醒醒,到了。”
宁淞雾努力睁开双眼,虚弱地撑起上身:“到了……”
“对,师父就在那扇门后面,我扶你出去。”岑染将宁淞雾费力地扶起来,虚弱极了的宁淞雾几乎是把半罗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岑染,迈出半步都非常费劲。
惊浒坐在车头,沉默不语。
岑染艰难地将宁淞雾扶出马车,恰逢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女从华胥境中开门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看起来是想要出来倒水的。
岑染忙叫住她:“姑娘!”
少女闻声,身体一顿,好奇地看向岑染和她搀着的宁淞雾,对这样的组合很有兴趣的样子:“你们……不是昆仑弟子啊。我叫薄雪,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么?”
“薄雪姑娘,苍前辈和师……和冉繁殷尊主是不是在里面?”
“对啊,前几天才回来的,我师父和冉繁殷尊上二位老人家在里头下棋呢,怎么?”
“冉繁殷尊主是我们的师父,我们有事找她,能不能带个话,和我师父说,宁淞雾来找她了。”岑染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