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屠再次沉默下来。
那能不和气吗?
那么大一个石磨盘砸脑门上,脑袋没碎磨盘碎,那是什么样的霸道功法?
这种内家真气修为,当世有多少人比得上?
那一脚就把一个石磨盘踢飞老远的马贼,看着周驴儿比划的样子,那修为至少也比他陈屠强。
“那你学了什么厉害的东西没?”陈屠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周驴儿问道。
没心没肺的周驴儿这下倒是瞬间低落了,“我一样厉害的都没学着,十五哥说我不能学什么打架的法子。”
说话间陈屠突然吓了一跳,周驴儿说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玩,那他妈明显是一条蛇,还是一条很毒的蛇。
“这大冬天你的哪里弄来一条蛇!”
陈屠看清那条蛇身上的纹路,脸色都变了,“你一直把它放怀里暖着?等它缓过气来不咬死你?”
“我把它牙拔了呀,没事的。”周驴儿笑嘻嘻的逗弄那条尾巴会响声的蛇,“本来我想把它捂暖和了吓吐蕃人的,没用得上。你看它挺好玩的。”
“你他娘的玩蛇!离我远点。”陈屠都没有从周驴儿口中探听消息的兴致了,他觉得周驴儿的脑袋指定有点问题。
但周驴儿看着陈屠的样子就觉得他真没啥见识。
这玩蛇怎么了,这东西一点也不可怕,只要熟悉它们的性情就行了,比啥都简单。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些东西没法和他聊天。
……
关内和关外是截然不同的。
有要塞围绕,有驻军保护的大唐边境城镇,和关外那些乱地也大不一样。
用的铜钱都不一样。
出了阳关也好,玉门关也好,通往回鹘、天竺、波斯,乃至更远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地方的商道上,最认的铜钱是回鹘钱。
这也直观的体现出了现在关外回鹘的势力最大。
但哪怕龙勒子镇这种距离阳关并不算远的边陲小镇,那最认的就是大唐的开元通宝。
龙勒子镇里平时不会有什么客人,一家私营的驿馆就叫做龙勒子驿馆,驿馆的主人在前些时日却开始仔细的清扫了客栈,因为有一批客人还没有来,却已经让人带来了足够包下这驿馆半月的开元通宝。
前个三日,客人到了,十余辆马车看似普通,但用料却都和普通的马车不一样,而且马车的车厢上还都刻着“和气生财”的小字。
包下这驿馆的贵客气度也和寻常人截然不同,进出经常会有些赏赐,连一些用具都是随着马车带来,若说唯一让驿馆主人不舒服的地方,是这些贵客有些过分严肃,几乎不和人说话。
好像不算特别和气。
就如今夜,这些贵客也不说是去办事还是离店,所有马车似乎朝着龙勒子镇西北方向行走,驿馆主人好心的提醒他们,那边以前是个战场,边军和一些流寇曾在那边大战了一场,没有什么风景不说,还特别容易中邪,但他的好心提醒却换来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的冰冷呵斥。
驿馆主人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接下来那里煞气重,容易闹鬼,野狗特别多这种话自然是说不出口了。
那地方叫野狗岭。
几条土岗子中间有一片很开阔的荒地。
在龙勒子驿馆呆了三天的车队到来之前,荒地里已经燃起了一个火堆。
八辆马车聚集在一堆,火堆离那些马车有三四丈的距离。
驿馆主人想说但没说的那种很凶的野狗已经被宰了几条,正被贺火罗架在火上烤着。
看着贺火罗单手都很熟练的杀狗,剥皮、去内脏、冲洗,陈屠就忍不住问了句,“你吃狗肉吗?”
贺火罗道:“吃。”
陈屠想了想,道:“那次在冥柏坡你怎么不吃羊肉?”
贺火罗道:“羊肉腥,狗肉香。”
看着贺火罗面不改色,惜字如金的模样,陈屠就觉得和他聊天还不如看周驴儿玩蛇。
于是他转过头去看一只手包得和粽子一样的顾留白,“顾十五,这里的野狗见人都红眼睛,恐怕都吃过人肉的。”
顾留白笑了笑,道:“狗还吃屎呢。”
陈屠顿时不淡定了,“你他妈的说这种话,还让不让人吃狗肉了。”
周驴儿笑嘻嘻的凑了上来,拖着晶莹的鼻涕,“陈哥,要不我烤条蛇给你吃?”
“滚滚滚…”
有洁癖的陈屠看着周驴儿从怀里扯那条蛇出来就觉得崩溃。屠再次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