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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前夕(第1页)

苏提底亲王怨气冲天地把艾蕊萨送到贝琪提丝娜庄园门口,墨菲斯托在宽敞的马车里动作娴熟地穿衣服,雪白衬衫的蕾丝沾上了蓝色的魔药渍也浑然不在意,浅粉拼色外套映衬得那张苍白脸颊都有了血色,他从琳琅满目的饰盒里拿起镶满碎钻和海蓝宝石的小狗胸针,别在粉色外套上,艾蕊萨从购物袋里掏出深蓝色天鹅绒银边小方盒他面前,说道,“戴这个试试,我特意给你挑的。”

“你倒是机灵,才闯了祸就知道送东西巴结人了。”苏提底亲王冷声说道,打开盒子拿出那镶着鸽子血宝石的点翠倦鸟胸针,“你一个贫民窟长大的丫头,虽说做起事来实在上不得台面,但眼光真不赖,也不枉墨菲斯托费心调教你,东方大6进口的点翠,色泽鲜亮,手感光滑,可惜送的礼物再怎么贵重,墨菲斯托都得跟着你回庄园啊。”说着,把胸针和盒子一股脑地丢回艾蕊萨怀里。

外面的兽人马童已经跪着匍匐在地上,墨菲斯托先踩着马童跳下马车,艾蕊萨却对马童说道,“你起来,我自己跳下去。”

那马童惊讶地抬头看了艾蕊萨一眼,墨菲斯托冷声说道,“小殿下是你能随便看的吗?”随行的狗头兽人闻言,抡起鞭子对马童狠狠抽打起来,直到马童被打得皮开肉绽才罢手,墨菲斯托看着艾蕊萨面露不忍之色,便笑着说道,“小殿下,我们府里不养无用之人,这奴隶生来就是为了给小殿下做下车的垫脚石,小殿下要是以后用不到这个奴隶,我们就只好打死他了。”

艾蕊萨和简只好踩着受伤的马童下了车,随后吩咐道,“即是专供我下车用的垫脚石,那他身上的伤可要好好医治。”

“小殿下有所不知,那种低贱的兽人家奴就像磨坊里的驴,生性本贱,你越打他,他越是爱你,越是对你忠心耿耿,你稍微给它一点好脸色,他就会蹬鼻子上脸,说不定你哪天踩着他下车的时候就会把你这个主子掀下去。”墨菲斯托说道,他绯红的面庞上笑得阴冷,艾蕊萨只好作罢。

卡修斯和以撒看到墨菲斯托赖皮赖脸地住进贝琪提丝娜庄园,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每次看到墨菲斯托公然在庄园里熬魔药,卡修斯恨不得立刻掐死墨菲斯托,可是墨菲斯托是苏提底亲王的爱宠兼艾蕊萨的预备役护法,打又打不得,撵又撵不走,只得强忍了两三天,好不容易挨到了出的前一天,温多林和温莎姐妹软磨硬泡,终于让卡修斯同意他们入住一晚。

“我的坩埚呢,你把我的坩埚藏哪里去了?”墨菲斯托双眼猩红地揪着艾蕊萨的领子问道,“你知道的,我不喝魔药有多难受。”

“这还不简单,我把你打昏就不会难受了。我们三个都明确说过,你在客厅里熬魔药把整个房子搞得乌烟瘴气,让你回到自己屋里熬药,这一点你心里清楚,可是你一次又一次故意挑衅我们的底线,整个庄园都飘荡着一股魔药的滂臭味。难道你现在还能怪别人藏你的坩埚吗?”艾蕊萨耸了耸肩说道,她挑衅地冲墨菲斯托笑了笑,拿起手边盘子里嫩绿的青梅啃了一口。

墨菲斯托掐着艾蕊萨的脖子,艾蕊萨小脸憋得通红,那块青梅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墨菲斯托目光阴鸷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想死么?我再说一次,把我的坩埚拿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温多林在二楼的栏杆上喊道,“汤米!汤米!我们的蜜酱胡萝卜煎肉做好了没有,我今个儿胃疼,你可得给我炖得软乎点,顺便把我们的柠檬红茶拿上来,要三分糖的。”

“来了,”汤米应声道,他笑容满面地端着坩埚从厨房出来,用羹勺把热气腾腾的菜肴从墨菲斯托的魔药坩埚里盛到汤碗里,娴熟地把滚烫的汤碗放进托盘,“霍普金斯小姐,你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来喽。”

“墨菲斯托,看吧,你最会冤枉人了,你的坩埚明明就是被你自己的小迷弟拿去当大勺了,你还偏偏觉得是我藏了你的东西。”艾蕊萨吐出那块青梅强颜欢笑地打趣道。

“对不起,对不起,瞧瞧你这天鹅般的细长脖子都被我掐红了,都怪我,怎么能对我们天使一样纯良的小殿下下这么重的手呢?可是话说回来,这房子里数你和卡修斯圣母病最重,乱世先杀圣母,等回到吞日殿你要还是这副德行,你的父亲大人必定亲手废了你丢到伯里曼家族的水牢里。顺便说一句,自己的男人自己看好了,霍普金斯家的两个小姐的长相兴许比你差点意思,但是她们俩比你成熟妩媚,比你会讨男人欢心,她们会先成为引诱亚当偷食禁果的夏娃。”似乎是停药的缘故,今天墨菲斯托的话语格外矫揉造作,不像是正常人说话,倒像是歌剧院里菜鸟演员的崴脚表演,他轻轻抚摸着艾蕊萨被掐红的脖颈。

“墨菲斯托,你给我把手拿开!”卡修斯恰好从客厅路过,看到墨菲斯托又一次对自己的未婚妻动手动脚,只觉得全身气血逆流直冲天灵盖。

温多林和温莎在楼上上听见动静,温多林端来那杯热气腾腾的三分糖柠檬红茶假意解劝道,“学长别生气,快喝口茶消消气吧,我特意给你预备的三分糖。听说艾蕊萨妹妹从前是墨菲斯托的女仆,摸了一下脖子或是摸一下什么别的地方都不打紧的,就算你们定下婚约,有些习惯一时半会也该不掉。这两人也是无心的,学长您宽宏大量就原谅这一次吧。”

这话说得火药味十足,什么叫摸一下脖子或是摸一下别的什么地方不打紧,这分明是说两人早有私情,艾蕊萨放不下墨菲斯托却脚踩两只船来纠缠卡修斯。在温多林看来,如果要想破局,要么艾蕊萨委屈哭诉说是墨菲斯托调戏她,要么墨菲斯托自己站出来承认是自己调戏她,但是以墨菲斯托众所周知的恶劣人品,不落井下石说艾蕊萨引诱他就不错了,当年墨菲斯托和温斯洛公爵的女儿贝拉唐娜幽会被人撞破,墨菲斯托跑得比兔子还快,事后更是打死都不承认幽会的事。

“摸一下脖子怎么了,她脖子蹭了一点果酱,我给她擦干净。”墨菲斯托狡辩道。卡修斯直勾勾地盯着墨菲斯托的眼睛,他没有接温多林递过来的红茶,温多林便一直举着茶碗,那姿态比签了卖身契的女仆还要恭顺。墨菲斯托阴恻恻地瞥了一眼温多林姐妹,那眼神冷漠地如同看两具尸体,“卡修斯,就算我们之间真有过什么,也轮不到你这种垃圾玩意嫌脏。你竟然让你多嘴多舌的情人和你纯洁善良的未婚妻共处同一屋檐下,要是你外祖阿斯特莱公爵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自豪不已。别愣着了,快把茶喝了吧,不然你的小情人举得手都酸了。”

“墨菲斯托,我与这两个姑娘清清白白,从未有半点越轨,你怎么能挑拨我和艾蕊萨的感情?你知道的,上周莉迪亚和这两个姑娘就过来找我说要住进来,人家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硬生生在毒辣的日头底下等了四五个小时,结果一见面艾蕊萨和她们三个聊崩了吵起来,她把莉迪亚废掉的时候我都没说过一个字。温莎后背上全是暴晒留下的紫斑,遍访名医无果,格里芬夫人看到女儿被…弄成那样就直接了疯病,霍普金斯子爵和格里芬上尉找了我好几次了,作为补偿我才允许她们在探险前来这里住一夜。”卡修斯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

温多林面露诧异,没想到卡修斯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反将一军,听到卡修斯允许自己入住只是为了补偿时,眼睛都红了半圈。

“他们找你麻烦你怎么不和我说啊?吞日殿的使团,以撒的弟弟,随便谁出来说一句,量他们也没胆子再来找你。”艾蕊萨把额头贴在卡修斯胸口上柔声安抚道,动作自然地接过温多林手里的柠檬红茶,“咔嚓!”一声,杯子摔碎在地,飞溅起的茶汤全泼在温多林和温莎的裙摆上,“汤米,该出来洗地了。这房子里只有我和卡修斯是你主子,你伺候我们两个就够了,至于那些赖着不走的臭虫用不着管,祸害遗千年,就算没有你巴巴地送吃送喝,还能饿死渴死了不成?”

卡修斯无视了惊讶悲恸的温多林姐妹,他紧紧抱住艾蕊萨,在艾蕊萨胜雪的眉心上落下一个深情的吻,感受到唇瓣的温热,艾蕊萨藤蔓般柔软的手臂环抱着卡修斯的脖子,踮起脚尖去吻他微红的耳垂,目光却凝视着温多林清丽的面庞因妒火中烧而扭曲了的清丽面庞。

“行了,行了,知道你俩全京都第一好了,大白天的别腻歪在一起了,艾蕊萨,你要是真心疼他,以后做事就干净点,别让人捏着把柄找他的茬。”以撒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温多林姐妹一眼。

艾蕊萨搂着卡修斯的脖子反驳道,“我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玛林菲森公主,代表着吞日殿的颜面,要是在阿瓦塔京都任人欺负,就是给吞日殿丢人现眼。卡修斯,你说是不是?”

卡修斯宠溺地刮了一下艾蕊萨的鼻子,半打趣半责怪地说道,“是啊,那些贵族官僚早就该约束好自家子女,别惹上你这小阎王才好呢,从前墨菲斯托是京都的大魔王,现在也要变天喽。”

艾蕊萨松开了勾着卡修斯脖子的手臂,坐到桌子上轻笑说道,“那是自然,伯里曼家族世世代代为臣为奴,虽说王侯将相本无种,但墨菲斯托这种货色哪里能越过我去?那外头的小痞子仗着有个九品芝麻官的亲眷,就得意忘形跑到我们家来闹事,既没把我这个深渊公主放在眼里,更是打我未婚夫你的脸,就算我把那不长眼的东西扒光了拖出去游街,国王也说不出什么来,那些权倾朝野的老家伙指不定还得夸一句玛林菲森公主年少有为,家中犬子自叹弗如。”

温多林咬着苍白的薄唇,白葱般的细长的手指绞着东方大6进口的绛红色鸳鸯手帕,目光始终粘在卡修斯身上,整体上还算淡定自若,温莎年纪还小,哪里禁得住艾蕊萨这样吓唬,对上艾蕊萨那双浓密羽睫下深秋寒潭般的双眸,瑟瑟抖地扯着温多林的袖子低声说,“姐姐,要不我们走吧。”

“既然玛林菲森小姐不欢迎我们,我们也没脸继续待下去了。明天深雾竹林秘境就开启了,可是莉迪亚再也看不到了。玛林菲森小姐,莉迪亚容貌尽毁,修为尽失,就连最疼爱她的妈妈也受刺激得了疯病,不知道这个惨烈的结果,有没有维护你吞日殿公主的体面和威严。我就要去高加索王国深造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卡修斯学长面前,我和我妹妹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温多林不卑不亢地说道,拉着妹妹温莎提起裙摆向艾蕊萨和卡修斯很有礼貌地鞠躬。一番小话口口声声哭诉着莉迪亚的悲惨境遇,只字不提莉迪亚当日口出恶言,使出日落那样阴狠的符咒,想要取她和白妈妈的性命。

卡修斯张了张嘴,正要出言挽留温多林姐妹,余光瞥见艾蕊萨那双秋水般哀婉的眸子泪光潋滟地看向他,如泣如诉,如怨如怒,像一件易碎的景泰蓝瓷瓶里的干枯凋零的纯白糜荼,等着他去爱护浇灌。墨菲斯托轻轻推了她一把,艾蕊萨顺势柔若无骨地扑到卡修斯怀里,温热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在他胸口上,语调柔顺哀伤地说道,“卡修斯,你别走,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不像她们命好,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僮仆侍奉,将来还有机会出国深造。那天莉迪亚随手拿出的符咒都是八阶的落日,在市场上价值十万个铜币,换作以前的我把自己卖掉都买不起。我一个被遗弃的孤女,九死一生地契约了以撒,才换来一个认祖归宗的机会。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在我落难的时候愿意拉我一把,我没法忍受那些女人挖空心思地接近你。”

卡修斯回想起那天莉迪亚不但无视公爵,三番五次出言诋毁艾蕊萨,抱着艾蕊萨轻声安抚道,“艾蕊萨,我不会走的,那天的事我早就不怪你了,他们要走就走,我就留在这里陪你,我哪也不去了。”

墨菲斯托清脆地冷笑一声,言语间尽是轻蔑玩味,“霍普金斯家的是吧,我看你们俩长得倒也不差,虽然单看长相比不上我家店里的丫头,但是我看你腰粗臀肥,随便找个人结婚做个生儿育女的工具人还是不碍事的,后半辈子也能吃喝不愁,怎么就自甘下贱来引诱有妇之夫呢?既然说要走,那就赶紧滚吧。”

温多林听到墨菲斯托竟敢亵渎自己,气得全身抖,也顾不上维持姿态,手指着墨菲斯托的鼻子说道,“墨菲斯托,你给我放尊重点,我和我妹妹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我是高级初期巅峰的火金双系魔法师,是玄阶八品炼金术师,我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的,怎么能与你们承恩卖笑的青楼烟花相提并论?你当我不知道呢,你身边的女仆玩腻了之后,要么送去黑洞旅馆当女招待,要么做探子送到达官显贵的床榻上,这次你耍手段把艾蕊萨送到卡修斯家里来,不就是想要里应外合搞垮他的魔药憎恨剂吗?”

墨菲斯托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说道,“哈哈哈哈对付他还用得着里应外合…”以撒打断他说道,“你们都少说两句吧,马上就要去探险了,这会闹内讧有什么好处?不是说今晚还有个饯行宴吗?你们不准备准备去斯图尔特堡赴宴吗?”

艾蕊萨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温多林姐妹也不闹着要走了,上楼去擦胭抹粉,墨菲斯托往艾蕊萨脸上抹了一点肉色的乳液,与她之前用过的威尼斯铅粉不同,感觉像是前世用过的粉底,没有想象中的卡粉,也没有想象中的厚重感,涂过之后皮肤白了一个度,往眼睛里滴两滴颠茄汁,最后往嘴唇上点缀一点豆沙色的口红。艾蕊萨从衣柜里拿出那件卡修斯母亲的古典衣裙换上,墨菲斯托说道,“走吧,让卡修斯那花心大萝卜看看多少男人会为你着迷。”

斯图尔特堡———

举办践行宴的大厅色调昏暗却不失华丽,无数的金黄色蜡烛悬浮在半空中,穆尔戈斯端坐在主位,身后站在两个挺拔英武的副官,肩章上的黄金穗子格外晃眼,体态妖娆的兽人女仆站在长桌两侧,艾蕊萨等人被管家模样的男人安排坐在穆尔戈斯的下,艾蕊萨环顾四周,来的人大多是长相粗犷,胡子拉碴的汉子,偶尔见到一两个女人也是身姿矫健,肌肉达,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

眼看着人到齐了,年轻的军官朗声说道,“阿瓦塔的勇士们,今天你们汇聚于此,将为阿瓦塔点亮新的荣耀,东部佩特拉城附近深雾竹林秘境的入口已然开启,等待你们明日前去探索里面价值连城的宝藏与未知的危险。此秘境在八年前出现,正值圣战时期,深渊呈三足鼎立之势,内部纷争不断,寄生怪和幻域宫冲突不断,在佩特拉城爆激烈战争,幻域宫的大祭师和六个护法结成幻域法阵,导致当地出现了一片终年烟雾弥漫的紫竹林,误闯紫竹林的村民无一例外会离奇消失,在几天之后他们的骸骨会出现在村口的枯井里。事后,十字骑士将深雾竹林封锁起来,数年来无人问津,但是今年年初,深雾竹林的区域急剧扩散,吞并两个村落后,将迷雾进一步扩散到佩特拉城内,城内已经有上百人不幸遇难。今年九月份到十月份,十字骑士带领城内居民悉数撤离到东南部的苏提底地区。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城主威廉和十字骑士的述职报告里均有提及,深雾竹林里附近亡灵法师活动十分活跃,甚至有居民声称亲眼目睹亡灵法师出入迷雾。”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在下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个面相文弱的男孩对温多林问道,“这…这怎么会有亡灵法师啊,我们签契约书的时候只说里面可能有妖兽,可没说里面有亡灵法师啊,那群家伙最喜欢抓人做实验了,我小姨就是被他们弄死的,之前卡修斯告诉我们在安全屋躲着就能跟着蹭履历呢,难道这也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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