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尘再次醒来时,四下漆黑,他伸展着四肢,四肢同时传来光滑的触感,用手敲了敲这东西,温温的,尘理解了,自己正被什么包裹着。
尘本能地打碎了它
咔。
接着眼前明亮了,两个绿色光团凭空飘在前方。他定睛再看,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平视着尘,他们的气中并无危险性。
“这哪啊?”尘问着二人。
“句后八年。”男人回答,“你已经躺了将近2年了,理论上说身体的修复早就在第2个月时全部完成了,所以我们很担心你。”
“感觉怎么样?”尘的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包裹尘的东西好像一个立起来的灰色的蛋壳,坐在一个墨色的底座上。尘伸出头向声音处看去,视线飘忽中现云岭的身体中有一个蓝绿色光团。尘记得大花说过灵魂的颜色,试探的问道:“你一百多了?”
“嗯。马上119年了。”回应尘的是云岭平淡的声音,他抬起头,直视尘的双眼中是古井无波般的泰然,“你怎么会知道的?”
“记得大花吗?他曾经和我说过‘灵魂的颜色’。”尘解释。
沉默。。。
“也许大捺成功了。”云岭自言自语着。
“什么?你说话大点声。”尘对云岭说着。
“没事。”云岭说完又把眼神垂下了,依旧是呢喃般的,“我以为直到我死你都不会出来了。”
这个在尘看来外表没有丝毫变化的男人,却从言谈举止中处处流露着老态。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漫无目的地尴尬与漫无边际地沉默包裹着众人。
“所以你们就这么守着我2年?”尘在没话找话。
“不久前蛋壳的参数生了变化,我们才通知的云岭先生。”
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着呆,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云岭对尘说完,便起身走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和服务猫说就好。”男人指着角落的一个金属物体。一眼就能看出它是一个机器人,不恐怖,特点鲜明。说罢两人也走出了房间。
尘彻底打碎这蛋壳,走了出来,环视四周时身上便蜕出了衣服。调用这东西,其实不用闭眼,闭眼无非就是在初期可以提升专注度而已。尘也是偶然现的这一点的。
房间不大,没有装饰,所以显得空旷,只有一张大床,铺着米白色的料子,四周的墙壁是淡雅的花纹,又像毛玻璃。空气清新,闻不到诸如消毒水或乡下的烟火气息。略微套上一件薄衣裳,体感温度便刚刚好。
尘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地上,看看仍布满黄茧的手,看看走了不知多少路的脚,摸摸头,头还和离开古代时一样,快到肩膀,时间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并未被幻想抹去。尘也同以前一样,向后扎起头,并留了一个髻。垂下双手的尘忽地觉得前所未有的重量压在灵魂上——他必须背负未来的重量,同时拎起过往。
“服务猫?”尘试探的唤着。
“我在。”房间中响起了它被故意设计成的呆板的无机声。
“这有浴室么”尘尴尬的笑着说。
“有的。”
“我记忆中的恐怕不一样吧。”
它中探出一个神经接口,“可以根据您的记忆重建的。”
“能带我去吗。”
“当然。服务人类是我的责任。”
服务猫在角落腾空飘起来,样子像个大垃圾桶。就这样领着尘出了门。该说是门么,就是墙壁莫名的打开了一个开口。外面的走廊大概3米宽,四周皆是一样的毛玻璃,看不到土地,天空,以及任何属于未经人为加工的物质。没有任何参照物能提示尘方向与位置,跟着服务猫转了几个弯,一面毛玻璃再次打开了,尘跟着走了进去。
薄薄的水蒸气,白色浴缸与被磕变形一块的淋浴头。在记忆中。他不由自主地轻叹了好长好长的一口气,刚吸半口,又用力擤下已流出鼻腔的清涕。
“若有其他需要,叫我就好。”说完服务猫再次进入待机状态。
他泡晕了。迷迷糊糊的他被服务猫驮回房间时,距他离开已经过了一小时。
屋里只剩一个橘色的小夜光灯,尘躺在床上,床的软硬刚刚好,感受着床、与亚麻被单纹理的特殊触感,他第一次真切感受着自己的呼吸,意识如没入水中的砂糖般渐渐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