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庄纶心思细腻,爱生闷气。”钱凯摊手,“逻辑闭环了。”
“我靠。”钟景格拍一下桌面,“这人比泥鳅还滑溜。”
“检察院那边开始催了,证据差不多就结案吧。”钱凯说。
“那就让庄纶逍遥法外吗?”钟景格懊恼地问。
“从证据的角度来看,庄纶什么都没做。”钱凯说,“庄纶告诉缺钱的廖家贵,他有个有钱且缺心眼的弟弟,但他没明说让廖家贵去找庄嘉峰借钱。”
“但他告诉廖家贵拿捏庄嘉峰的弱点,还亲手写下一张字条。”钟景格说,“我很纳闷吃饭当天他们聊了什么,让廖家贵情绪如此激动,抄起水果刀逼庄纶写下字条。”
“这张字条,是我们掌握的唯一的直接证据。”钱凯说,“打开监控,咱俩再看几遍。”
庄纶挑选的位置极其刁钻,街边摄像头和店内的摄像头均拍摄的是廖家贵的正脸和庄纶的后脑勺,模糊的画面看不清廖家贵说了什么,只能看见他暴怒地跳起来,顺手抽出一把水果刀对准庄纶。他们坐在门外的角落,突然的暴起并未快引起路人的注意,庄纶环顾四周,伸手压下廖家贵的匕,状似无奈地写下一张字条,递给廖家贵。
“庄纶为什么不报警?”钟景格问。
“这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需要廖家贵拿纸条去激怒庄嘉峰。”钱凯说,“他知道庄嘉峰的心病是害怕长兄争家产,所以他故意恶心庄嘉峰。”
事情又回到原点,庄纶和廖家贵见面的那顿饭,到底聊了什么内容。庄纶踏进审问室,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一张红色烫金封皮的本子,说:“阿sir,您看这是什么。”
钟景格瞟他一眼,没接茬,钱凯说:“见义勇为证书?”
“是的,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庄纶把证书垫在胳膊肘下方,“保证配合警方工作。”
“你和廖家贵见面那晚,都说了什么?”钟景格问。
“他要我带他找我弟借钱。”庄纶说,“他说高利贷追得没办法了,如果借不到钱就是死路一条。催债人威胁要砍掉他的四肢,把他装进麻袋里沉河。”他抚摸毛绒质地的证书表面,“我说,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就生气了。”庄纶说,“他质问我,作为好朋友,怎么能见死不救?”
庄纶说:“我说我们不是朋友,他只是我花钱雇的陪聊。”
2o24年6月13日,广州市天河区,老阎记烧鹅馆。
“阿贵,难得你请客,我挑了一家物美价廉的馆子。”庄纶坐在露天餐位的角落处,确保能看见街角和餐厅门口的摄像头,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吧,我点了烧鹅,你想吃什么再加。”
“我不吃。”廖家贵手头拮据,下血本请客别有用心,他拉开椅子坐下,闲聊开场,“你最近和裘锦程怎么样?”
“在考虑同居。”庄纶忧虑地说,“喜欢锦程哥的人太多了,我还在犹豫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爱我,但不够爱我。”
“你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家里上亿的资产,我又能说什么呢。”廖家贵恨铁不成钢,“我要是你,我早就……”
“我来跟你吃饭,不是让你骂我的。”庄纶收起那副怯懦畏缩的矫情姿态,说,“我很爱裘锦程,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好好好。”廖家贵拾起筷子,他来的目的也不是替庄纶排忧解难,佯装不经意地问,“你最近手头有钱吗?借我点。”
“没钱了。”庄纶说,“经济形势不好,最近搬走了几家租户,我还得花钱请保姆清洁和刷墙。”
“借我二百?”廖家贵试探。
庄纶用筷子敲敲碗边:“这顿饭是你主动请客,没钱就别装。”
“你说话我怎么这么不爱听呢?!”廖家贵恼羞成怒,“我这个月还不上钱就要被那群人扔进河里了,作为朋友你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朋友?”庄纶夹起一块泛着蜜蜡油光的烧鹅,酥脆的表皮覆盖着鲜嫩多汁的鹅肉,蘸上酸甜爽口的酱料,他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舒适地喟叹,“味道真不错。”
“庄纶!”廖家贵眼球泛红,恨不得用筷子捅穿庄纶的喉咙,“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借钱给我,要么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家餐厅!”
“我没有钱。”庄纶摊手,“我爸妈把钱都给我弟了,你今天捅死我,我也没有一分钱给你。况且,”他又伸手去夹鹅肉,“我们不是朋友,你是我花钱买来的陪聊。”
“啪!”备受耻辱失去理智的廖家贵一巴掌打掉了庄纶的筷子,从背包里抽出匕,指着庄纶的眉心,“给你弟打电话,让他送钱来赎你,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