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剑时我并未相让,与你一同夺下首位,已是得了我要的名。那姑娘何不把剑收下呢?”
易君笙这话说得坦荡,似乎当真只为登台正名,不图所谓荣禄。可是,若她当真不争不抢,那逢春楼那晚又何必冒着疾雨,从百里外的吴州赶过来。
似乎是看穿了秋望舒心中所想,易君笙思索片刻,转身朝她走近了一步。
“如果丘姑娘怕欠我一个人情的话”
顿了顿,易君笙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那不如下次给我看看,丘姑娘自己的剑是什么样子吧。”
此话一出,秋望舒的呼吸一滞,整个人瞬间僵楞在原地。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从登台后第一句到现在。
她说这些话,究竟是有什么意图?
是在戏弄自己,试探自己,还是……对自己另有所图。
极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后,秋望舒才转头盯住了易君笙的眼睛。
可是易君笙依然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就那样温柔地看着她,仿佛能直接望进她眼底去。
霎时间,秋望舒眼中浮现出一层恼怒来。
她登台,只为胜秋风,不为和告水山庄,和中都武林牵扯出什么旁的关系!
所以不管易君笙有什么打算,都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强压下心中怒气,秋望舒猛然转头,对着丁凌泉的方向躬身道:“那丘朝,便谢过盟主和少庄主的赠剑之恩了。”
说罢,她伸出双手,干脆利落地接过了锦盒。
手上重量一轻,丁凌泉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又笑着调侃道“如此正好,丘姑娘也能换一把更配得上你的剑了。”
说完,她整了整衣袖站好,对着两人微微颔首道:“我们酒宴上再见。”
听到酒宴二字,秋望舒神色中露出了几分不自然来。
赛后按例设有酒宴,赴会之人皆可参加,是为庆祝中原武林这几年来的兴盛,也是为了给榜前即将西行的四人践行。
可她并不打算与其他三人结伴西行,所以自然更不会去今日的宴席。
想到这里,她莫名觉得有些心虚,连带着手中的锦盒都好似重了几分,沉甸甸地压在手心里。
丁凌泉没有察觉到秋望舒神色的变化,她交代完这句后便退后了一步,易君笙也随即行了礼,回道:“多谢盟主相邀,君笙收整好便来。”
而秋望舒也一言不发地将头低得更低了些,最终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丁凌泉走了,人群却又涌上了台来,有的是真心仰慕,前来贺喜的,有的是想凑个热闹,好再仔细瞧瞧这朝光榜榜首是个什么模样的。
玉小茶夹杂在其间,她已边跃起,一边兴奋地摆手喊着:“阿朝!阿朝!”
听到玉小茶的呼喊声,见到各色颜色的衣衫混杂在一起涌到了眼前,秋望舒只觉得一阵紧张。她默默吸了一口气,捏紧了剑再睁开眼,随后便在转瞬就看好了一条突破重围之路。
正当她拔腿准备溜之大吉时,身后的易君笙却蓦然出了声。
“丘姑娘,明日卯时三刻,我们在正南门见。”
闻言,秋望舒的脚步停了停,握剑的手也紧了又紧。
但过了几瞬,她又松开了手,不予作答,也不回头看身后之人,她扭头转过了身去。在众人还没看清她的身影时,便已几个闪身涌入人群之中。
直到走下了台,走出了离惊澜台一丈外,她才听到玉小茶一句惊讶的“诶!那么大个人呢?!”
听着身后的惊呼,她也没有再停顿,只是默默低下了头,掂了掂怀中剑盒,混在散场的人中,扬长而去。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直到她消失在拐角,易君笙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背影。
……
第011章消息到手
鱼课司巷口,秋望舒身负锦盒疾步行来,是下了惊澜台后,她便一刻也不停地朝泊西老头儿这赶来。
从上朝夜山学剑到来到中都,花了她整整十年,可从登上惊澜台到取得这胜秋风,只用了三日。
此时她已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奋,每一步都好似踩在鼓点上,心中鼓声阵阵不止。
三步并做两步,她走上了那门前的台阶。
泊西老头今日的字,是一个“开”字。秋望舒照例转完了三圈,在听到机关“咔哒”声后,她抬手掩去了面上激动,推门而入。
还是一样杂乱无章的院子,但不同的是——今日,泊西老头好像知道她会来似的,揣着袖子,提前等在了主屋门边。
见她手持锦盒而来,泊西老头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倒是真有几分能耐。”
秋望舒才顾不得他服不服气,她只管捏住了锦盒,开门见山地问道:“剑我带来了,那消息……”
知道秋望舒心急,泊西老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打断了她:“先把你跟老头子借的宝贝无奇剑还来,若是断了或者缺了个口,你便照价赔给我。”
泊西老头倒是不害臊,这剑拿来垫桌角别人都不愿意,还好意思叫宝贝无奇剑。
没好气地将那完好无损的无奇剑掷出,直接扔到老头儿怀里,秋望舒抬头再次逼问道:“消息。”
啧啧了两声,是老头嫌她心急,故意慢悠悠地走进门去,在柜台下摸出一张地图来,随即右手一晃,将那方才还说是宝贝的无奇剑狠狠扎到西疆边界之处。